推杯换盏,言笑晏晏。苏浅予并非第一次参加宴会,也不是第一次看到父亲为她挡酒,但看着苏延君一次次将杯中酒饮尽,她的心里仍是泛起了心酸。因而当又有人端着酒盅向苏延君走过来时,苏浅予伸出了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顺着她的力道回过头,苏延君就看到自家女儿满面心疼的样子,心底有些好笑地同时又涌上了几丝温暖,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唱和声就是在此时响起的。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淑贵妃驾到。”
苏浅予第一世家就随着父亲一同跪了下去,低眉垂首掩饰住自己的心惊。早已听闻淑贵妃陈蓉宠冠后宫,没想到竟是这般受宠,只能国母出席的国宴皇上竟也允了她来。
“可。”
接着悉悉索索起身的动静,苏浅予不动声色地斜眼看了皇子席一眼果然太子神色郁郁,六皇子眉眼间却带着明显的喜悦。又看了一眼高台上同二人神色如出一辙的皇后和淑贵妃,苏浅予于沉思间垂下了眼睛。月国的天,恐是要变了。
许是受到欢乐气氛的影响,南宫浩一改连日来的沉郁,面上带着笑容,举杯邀请众人同饮,“众位爱卿辛苦了,这一杯朕敬各位!”
许是帝王太过和颜悦色,有人饮尽杯中酒后幽幽一叹,“可惜古相未能出席,实乃遗憾。”
抬头望去,却是刑部尚书刘聚。微微咬了咬唇,苏浅予刚想为古珩瑾开脱,就听到了帝王平静的声音,“古卿自上任来就一直公事繁忙,未能好好休息,连日重压下竟是病倒了。怎么,刘卿是觉得自己能为古卿分担一二?”
没料到挑拨不成,反受其害,刘聚登时跪在了地上,呐呐而言到,“臣不明缘由,请陛下降罪。”
南宫浩却是不看他一眼,任由他跪着,“古卿虽然人未能至,但却送了朕一份大礼!王福,派人小心拿出来,给诸位大臣开开眼!”
“诺。”
就在众臣好奇是何礼物能让南宫浩如此高兴之时,两个宫人小心地捧着一副卷轴从外走了进来。向着南宫浩问安后,两人才谨慎仔细地打开了卷轴。山河风貌、机关要道,一览无余。随着画卷的逐渐打开,殿中抽气的声音越来越多。
但他们仍是低估了这幅画的价值。
苏延君从席位间绕行而出,几乎是手指颤抖地抚上了面前的画,“陛下,这是云国的舆图?”
看着自幼相识相互扶持的臣子一派几欲落泪的样子,南宫浩没有追究他的失礼,而是含笑点头印证了他的猜想。看着他的动作,百官窃窃私语之音不绝于耳,苏延君似是未听闻一般,径直向着高台上的帝王拜了下去。
“祝贺陛下获得此图,恭祝陛下一统云月,成就霸业!”
众臣这才反应过来,齐齐叩拜了下去,“恭祝陛下一统云月,成就霸业!”
哪个帝王没有野心,更何苦况是本就尚武的南宫浩。百官的齐声恭贺令他龙颜大悦,朗笑半晌后,他这才唤起。苏浅予默默起身,余光却留意到刘聚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恨。顿了顿,她这才重新坐了下来,心中却在暗暗盘算着要告诫古珩瑾一二,以免被刘聚暗算。
“父皇,儿臣也有一礼物想要送给您!”少年人的声音里带着意气风发,闻声看去,却是六皇子。
“你这孩子,怎可如此无礼?”说话的却是六皇子南宫耀的母妃,淑贵妃陈氏。
“无妨,这也是耀儿的一片孝心。”南宫浩的一句话似是安抚住了淑贵妃,妙目流转,她看向台下跪着的小儿子,这才开口道,“没听到你父皇说的吗?还不快些呈上来?”
几人说话间,苏浅予却是一直分神注意着太子南宫政。然而本来独属他的宠爱被给了南宫耀,他的神色竟也没有半分波澜。掩饰性的喝了口茶,苏浅予想起几日前闲聊时古珩瑾对南宫政做出的善于隐忍的评价,不禁在心中点了点头。
待反应过来自己想的是谁以后,苏浅予愣了愣,开始反思自己为何短短几日就会对古珩瑾如此关注。晚宴不过刚刚过了半个时辰,自己竟就想到了他两次。
想不通,索性不再想。恰逢宫人将南宫耀的礼物搬了上来,她也就收敛心神,静心去看。一个一人多高的架子,外面用红色的绸布遮得严严实实,唯下方露出了木制底座。似是屏风?
同样好奇的还有南宫浩,“耀儿,这是何物?”
“儿臣斗胆,请父皇亲自下来掀开。”
“胡闹!”淑贵妃的斥责还没说完,就被南宫浩大笑着打断,“无妨,朕就来看看耀儿所送究竟是何物!”
绸布扯开,瞬间温润的光芒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待适应了这道光芒,众臣齐齐看去,却又是齐齐的惊呼。如果说刚刚云国的舆图他们未能分辨的话,那么面前的却是一眼看出。月国舆图!
被打磨得圆润轻薄的白玉包裹紧紧贴合着内部的图纸。不同于一般的舆图笔锋粗陋,只有轮廓而无内容,面前屏风上的舆图却是落笔细致,山川河流、城镇道路样样不少!
南宫浩看了几眼,将目光转向了苏延君,若说何人能辨此图真伪,也只有屡次出征,对月国内部知之甚详的苏延君了。察觉到帝王的目光,苏延君起身微微躬身,“陛下,此图确为月国舆图!”
一句话,含着隐隐的激动,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南宫浩霍然转身,指着舆图屏风,追问起了身侧的南宫耀,“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