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扣读书正在兴头上,突然门“嘭”地一响,一个人闯进了教室,吓了他一跳。他抬起头,不由得呆了——秀平,竟是秀平!
秀平冲进教室向前走了几步站住了。一张脸红扑扑的,胸口大起大伏,手揪着辫梢儿,下嘴唇咬着,不霎眼地盯住存扣看,像是生气又像是……存扣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竟有些发怔,嘴里不由说出:“咦,你也……来啦?”
这一问不打紧,秀平眼里顿时像蒙上一层雾,就有泪蓄上了眼眶。她哽咽着说:“就该你……来得早?”用手背在眼上一揩,揩得泪水糊花花的。满脸的委屈和艾怨。嘴一扁,又像是要哭。
存扣慌了,忙问:“哎,秀平你怎么啦?是在路上跌跟头了?”他站起来,语中带着惶急。
“没有。”
“那你为啥……哭?”
秀平就走到存扣课桌旁,站着对他,期期艾艾地,噘着嘴说:“就、就怪你。”低头看脚,声如蚊蚋。
“怪我?为啥?”存扣吓了一跳,忙往旁边挪挪,声音有些大起来:“我、我又没招惹你!”
“你就是招惹我了!”秀平突然脚一顿,两眼亮亮地逼住他,“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言甫毕,不禁大羞,脸上腾起红云。
“我……不懂。”存扣满脸惶恐,头脑急剧地转着,硬是想不起在哪儿得罪过她。
秀平看他动脑筋的样子,“扑哧”一笑:“呆子。”
就说:“前两天你上牯牛湾了?”
“嗯……是。”
“去干啥?”
“散心啊。不,读书——上自习课时。”
“还干啥了?”秀平眼光灼灼地,坏坏地笑。
“没干……啥呀。”他脑里突然电光石火一闪,头上沁出了汗。
“我们女生昨天也去了。拍照片。”秀平轻轻地说。
“噢。我晓得的。”存扣说,声音竟有点发嗄。眼皮耷着,不敢去看她。
“我在油菜那儿拍了张照片。”秀平柔声说。
“……”
“我看到那片叶子了。摘下来了。”
“啊!”存扣抬头看了秀平一眼,脸上窘成了一块红布。低下头,嗫嚅着,“对……对不起。”
“不要紧。存扣……我,我……高兴!”秀平心潮难抑,一胆大,竟不由自主地挨存扣坐下了。
存扣慌慌朝门外看,说:“你、你坐你位置上。”
“我只坐两分钟。”秀平说,“你喜欢我,闷在心里。我也是,不敢说。”
言毕,她头低着,弄自己的辫梢,“哧哧”地笑。
“你、你坐到自己位置上……”存扣小声求她。
“你是嫌我了……”秀平声音中又带着哭。
“不、不,我……我不嫌。”声音像蚊子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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