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义默默无语,他对时局的看法远没有王峻这么乐观,只是却又无法说服自己这位主公,只能以沉默表达自己地不赞同。
王峻却也知道他的心思,微笑着道:“慕德不必如此,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只要中枢权力在手中。柴荣小娃娃便是本事再大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等着过了节。我便独对奏请。冯道那老滑头搬不动,可以先从范李两个书生处下手,将颜衍、陈观荐入中书为相,只要隔绝了柴荣和中书之间的联络呼应,他便是再有三头八臂,也只能在澶州老老实实呆着!”
崇义静默了片刻,长叹道:“相公请恕崇义直言。自古行大事,未有本末倒置者,若相公暂时不准备动太原侯,目下首先要做的便是尽力韬晦,甚至自请外出实领一镇,以相公的身份资望,手下地兵马地盘当不会比天雄军差了。若是相公最终还是要和太原侯分个高低,则迟不如早。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似这般迁延迟疑,实在与坐而待毙无异……”
王峻怔了半晌,笑着摇头道:“不至如此。不至如此……”
……
世界上聪明人不少,不只有一个郝崇义,便在此刻,在距离王峻府邸不到一里地远地界北巷馆驿当中,也有一个人看出了皇帝拜节镇地真意所在,非但如此,此人甚至经由此事断定,王峻在中枢逍遥快活的日子屈指可数了,他甚至精确地推算出,这个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月……
能够如此精确地推算出一位当朝权臣倒霉日期的人,世间只有一个,便是作为穿越者跨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的八路军节度使李文革。
作为穿越者,李文革在权谋和能力上或许远不能和这个时代的政治家相比,但是在某些方面,他也拥有着自己独特的优势。
王峻拜两镇节度使的消息传来地时候,韩微并不在李文革身边,他回到他的父亲韩通在汴梁的住宅中去了。李文革本来是应该跟随着一道去拜会一下这位军界老前辈兼未来柴氏王朝头号烈士的,不过考虑到外镇私谒禁军将领是件很犯忌讳的事情,更何况来到京城还没有拜见皇帝便先去拜会大臣属于大不敬,因此李文革便暂时没有去,只是托韩微代致敬意礼物。
上午的时候吕端来了一次,太仆寺上下对于李文革慷慨地拿出来的一百匹好马十分赞赏,表示要想中书表奏为李文革请赏。
这也让李文革知道了,这个年月地方藩镇向中央朝廷进献四马罕有如此实在的,献来地马大多是凑数地驽马不说,更是有些藩镇哭穷叫苦勒啃着不肯进献,也难怪,这些藩镇的地盘远离马场,马匹来源本来便极少,像李文革这种情况,属于特例中的特例了!
来向李文革通禀这个消息地乃是宅集使詹南,他此刻暂时充任了李文革的私人办公室主任。
对这个消息,李文革的反应让詹南大惑不解,这位新任延州藩在听到消息后自言自语了一句:“多出了一个范阳节度使……”,而后便没了下文,更看不出对这个消息有丝毫惊讶诧异的意思,詹南唯恐李文革不晓得这个消息的重要意义,好心地提醒道:“若是陛下对王枢密圣眷未衰,那么王府那边我们也该走动走动,近期京师高层有些留言对节帅极为不利,王枢密正要抓住大做文章,这个时候,多交个朋友总比多结个仇家要好!”
李文革听罢一笑,对于那个似是而非的流言,他很感到钦佩,编造留言的人应该是个很有创意的人,将整个故事编造得活灵活现,就像是真的一般。
他对詹南道:“詹公不必焦虑,王枢密罢相倒台是眼前之事了,这个封拜诏命一下,他在中枢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詹南顿时一怔,不明白他为何能够说得如此肯定,李文革也不好告诉他这是史书上写着的,那非把这老头子当场吓出神经病来不可,他只得从另外一个角度解释道:“皇帝宁肯给王秀峰两个大镇节度的虚名。也不肯让颜衍权知开封府,这是明摆着在猜忌他了,若是此人就此收敛,上表逊谢,皇帝或许还会多容忍他些日子——是容忍而不是信任,若是他仍旧不知收敛四处伸手隔绝中外离间父子,皇帝罢黜他是就在眼前地事情了。如今一口气封给他两个节度使,其用意一则是表示对他的迁让优容。另外一层意思便是要暂时稳住他。拿下像王峻这样一位朝廷重臣。即使是当今天子这样一位尸山血海当中杀将出来的马上天子,也是要做好多方面准备的……”
詹南听得连连点头,今天晚上的汴梁
在传播小道消息和各种各样的分析结果,而这些各式当中以李文革说的这种最让人信服。
“至于那个关于我身份地流言……”李文革看着詹南道,“这却要劳烦詹公辛苦,他们既然编造谣言放出去,我们便索性做得更狠一些。多编造几种谣言放出去,谣言这东西只要人们当它是谣言,便永远没有啥威力,谣言地说法越多,每种谣言平均地可信程度便越低,等到谣言无尽其数铺天盖地的时候,基本上哪一种谣言都没用了……”
这是昨晚和韩微商议好了的对策,李文革毫不迟疑地道:“劳烦詹公记一下。他们不是说我是李从厚的儿子么?既然我能够是李从厚的儿子。便也可能是李从荣的儿子,也可能是李从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