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步兵不同,丙都左队的战士们都很年轻。大多数都在十七八岁之间。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岁,这些少年的骑术绝大部分只有半年多地功底,若是真正上阵对阵搏杀起来恐怕还未必是这些自幼在马背上生长地敌军对手。因此折御卿始终不肯将这些娃娃早早拿出来填入战场,只有在这种追击战中,这些还在学习期的骑兵苗子才有可能在不受大的损伤的条件下尽可能多地积累作战经验。
追在第一波的十几名老兵自去年芦子关之战之后就参与了细封敏达的骑兵斥候队,相对马术纯熟一些。作战意志和经验也要好一些。
这种追击是最惬意地,不断的重复加速——冲上去向敌军背后刺出马槊——然后一面减速一面抽出马槊这样的动作,个别失手的则冲过了头,冲到了敌军的队里去,但是埋头狂奔的败兵对他们简直是怕到了极点,看都不敢看一眼就继续催逼马力向前逃窜。回过头去将落单冲进己方队列地敌军杀死虽然是很勇敢的行为。但是很明显,那些不那么勇敢的友军袍泽理所当然将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跑到自己的前面去——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将是敌军下一次抵近冲锋的牺牲品……
绝大多数时候,人性自私还是个普遍定律……
断断续续这么冲杀着,倒在张桂芝部追击下的敌军和被张桂芝部越过的零散敌军越来越多——这些零散溃兵交给后面地右队去收容,仗打到这个份上,也是该抓些俘虏的时候了……
当然,张桂芝也并非全无准备,毕竟敌军地人数多于己方。万一回过头反噬,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左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损失哪怕一个人。只有一些人在追击中不慎失去了自己的马槊,只好拔出马刀继续前进。在张桂芝的严令下,目前全队五十个人的擘张弩和手弩都没有发射过。如果敌军真的列阵反噬,凭着这些弩箭地变态火力,将这些败兵地斗志再次打垮绰绰有余。
十棵树之战。到此实际上已经可以算完全结束。尽管最终张桂芝带着骑兵一路追杀到了怀安县城之下,但是那里从地域上已经不能算是十棵树了。
这场山谷之战。叶吉家损失了几乎全部的族中精锐战士,有将近六百人战死,一百二十多人被俘,最终叶吉川仅带着十六名骑兵逃回了怀安县城。
这一战关北行营军阵亡一百零九人,其中折家兵七十七人,八路军三十二人,伤员五十二名,大多是八路军战士。此战共缴获马匹三百一十八匹,各式铠甲一百零三副,各式劣质马刀无数。
对这些马刀,折御卿看都懒得看几眼,这些破铜烂铁除了拿回去交给厢兵团铁工营回炉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用处——无论是折家兵还是八路军,谁都不会装备这么破烂地东西。
广顺三年三月二十二日,关北行营军与叶吉家叛军在庆州怀安县东南的十棵树山谷鏖战竟日,关北军大获全胜,叶吉家几乎全军覆没。
次日,折御卿率军开赴怀安县城东南,在据城池三里处安营扎寨。
而此时,据守城中的叶吉川手中只剩下了区区不足三百残兵,士气低劣,全军只有六副铠甲,却要防守一个七百多户的县城,自然捉襟见肘困窘不堪。
时局如此,叶吉川就是再坚定也不得不承认失败,原先定下的战略已经无法实施,在召开城中余下的贵族统军公议之后,一致决定放弃根本守无可守的怀安县城,向北撤退回洛源的族人营地,同时决定在撤退之后拆毁头道川上的木桥,以迟滞敌军的进一步攻击行动。
叶吉川在公议时倒也毫不犹豫地将战败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他同时也告诫大家,战败之后紧接着而来的便是灭族之祸,这些汉兵不会忘记叶吉族对他们的朝廷的背叛,他们对于异族向来殊少仁义,对于这支远道而来战力强悍的征剿军而言,顺手灭掉这个小部族,让庆州从此再无麻烦是很自然的选择,更何况族中毕竟还有一些财帛、牛羊和女人。这些都是最能激发汉军兽性的东西。
因此。下面地战争已经不再是某个人地战争,而是叶吉族求存的举族之战,亡族灭种的危机,已在眼前!
就在公议结束后的当天晚上,一个浑身是血身上插着三枝箭矢的叶吉家战士伏在马背上沿着官道驰入了怀安县北门。
“大吕则,族营被袭……头道川被一支汉军骑兵占据了……”
这个战士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晕死了过去。
这句话将叶吉川及全体上下从贵族到普通战士的胸腔都冻成了冰窖,那一瞬间,叶吉川只觉得自己地血液在凝固,身体各部分的机能都僵化了,连手指头都一动不能动……
半晌,这位叶吉家族长才反应过来。急忙要人救治这个来送信的战士。
好在这两日南面的汉军一直未曾攻城,还有时间将事情弄清楚。
叶吉川在洛源部署了三百多骑兵,为的是防备东面的世仇杀牛家偷袭。一般情况下,自己在十棵树战败地消息不会这么快传递到杀牛族去,杀牛家即便出兵也不会如此之快;另外,与族营被袭相比,头道川一线被汉军占领的消息就可怕多了,这意味着怀安和洛源之间的联络已经完全被切断。就算族营无恙,叶吉川手中这两百多人也已经变成一支孤军了。
几乎眨眨眼光景。叶吉家就已经被这支自延州原来的外来军队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