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彬笑道:“侍中说得是。此人竟然是个将军材料,这却是我始料未及之事……”
“……将相本无种,王侯自取之……”折从阮轻声吟道,随即一笑:“这在当今也不算稀罕事吧,文质老弟府内可谓藏龙卧虎了……”
李彬连叫“惭愧”,折从阮又问道:“这位李巡检既然打了打胜仗。为何不向节度府报捷啊?”
李彬失声笑道:“去年年前那场兵变,他与高侍中父子结下了死仇,怎么可能向高侍中报捷?”
折从阮摇了摇头:“打了胜仗,总归是要向上报捷地。更何况这是延州近些年来的第一场大捷,高侍中再糊涂,也不会平白错过这么一个向朝廷表功的大好机会地。再者说,纵然不向节度府报捷,由你李文质直接向朝廷报捷。岂不便当?”
李彬哈哈大笑起来:“侍中,下官不是向你老人家报捷了么?”
折从阮微笑道:“某不是朝廷……”
李彬扬起头,十分潇洒地道:“侍中比朝廷
…”
折从阮骑在马上,惬意地伸展了一下四肢,笑眯眯地道:“承蒙文质看得起老夫。不过老夫丑话也要说在前面,要老夫上表推荐这位李巡检做节度使无妨,只是老夫也还要先考量一下这位将种的斤两。折家没有觊延州的野心,但是折家还指望着延州方面能够拖住拓跋家一条腿呢……嘿嘿……文质老弟,虽说要看你地面子,不过究竟如何。还要等老夫见过这位李巡检才能下定论啊……”
……
—
第二次芦子关之战,拓跋家在关前扔下了七十一具尸体,若不是沈宸最后率队突击敌军侧翼那一家伙,这次落到延州军手中地充其量也就是城上的六具尸体,其余的便要被党项人运回去了。其实这一次不比前次,丁队和乙队两个队阵亡战殁的战士加在一起是二十九人。有七人受伤,其中四个重伤,即使经过救治不死,也将落下终身残废。
这个交换比还是令李文革很满意的,这种状况意味着,只要延州拥有一千强兵,定难军将再难越过芦子关一步。
特别是,经过细封敏达的查验。这七十一具尸身当中有十余名鹞子。
拓跋家此次在芦子关下,可谓撞得头破血流了……
此战没有俘虏,缴获也相对有限,不过七十具骑兵甲是一笔不错的收获。
党项人损失了十来个鹞子。其战场遮断能力必然大幅度降低。细封敏达立即率斥候队重新恢复了对芦子关以北地区地敌情侦查。
经过斥候们一天的侦查,最终确认敌军已经全部撤退,芦子关以北三十里内已经没有敌人主力活动。至此李文革等前营军官才算彻底放松下来,开始料理战后事宜。
作战经验总结会议是第一件大事,受伤的沈宸坚持参加了这个总结会,在会上全体军官再次检讨了此次战斗的经验教训。
收敛阵亡将士和抚慰受伤将士的工作是前营监军军官们的主要工作。加上前一次战斗,延州军两战共计阵亡三十八人,其中伍长级军官三人,什长级军官两人,基本上都是乙队和丁队的士兵。
对于受伤将士的安置,魏逊专门主持了一次监军会议,最终确定轻伤者在治愈后归队,那些落下残疾的士兵则在恢复后晋升一级调往厢兵营任职,重度伤残以至于生活难以自理的士兵则要暂时送回丰林山伤患营将养,在伤愈后征求本人意见,那些有家可归地则送回家去,无家可归者则留在丰林山上,按照李文革的说法,在地方官衙建立起伤残军人福利机构之前,这些为了守护延州受伤的士兵统统要由军队养起来。
这些受伤者当中有一个例外,那便是康石头,这个倔强的小伙子坚持不肯去厢兵队,谁劝都没用。前营监事魏逊为此专门找他谈心,一进门魏逊便高喊:“石头,反了你了还……连军令都不服从了?想打军棍不是?”
康石头靠着墙坐在榻上,憋着嘴一语不发。
魏逊走到跟前,一屁股坐到了榻边,皱着眉头道:“跟我说说,你咋想的?”
康石头气鼓鼓瞪了他半天,最后才憋出一句话:“俺不去厢兵队——”
魏逊点着头道:“好好好……想去哪里你说说看……只要你说得出来,你老哥我来安排!”
康石头又哑了下来,最后才歪过头道:“俺还要继续当斥候……”
魏逊哑然:“石头兄弟,我的好兄弟,你那条胳膊残了,知道不?以后你指望不上那条胳膊了,你便靠着那一条胳膊骑马射箭么?”
康石头抬起头,怒目盯着魏逊道:“俺一只胳膊也能射箭,只要有人给俺上弦,俺一只胳膊也能举起弩机……”
魏逊顿感哭笑不得:“好兄弟,那可是十几斤重地家伙呢,你一只手举起来,还能瞄准,还能射中敌人?好兄弟,你就剩下这一条好手了,自己疼着自己一点行不?”
康石头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辩不过他索性便不辩了,背过脸去不再看魏逊。
魏逊无奈地摇着头去了。
魏逊原原本本向着李文革汇报了这件事情的原委,李文革听了也皱起了眉头,他也不知道该拿这个虚岁才十八的小娃娃该怎么办了。
“魏大人便不必费心了,这孩子留在斥候队,我来带他!”
说话的是斥候队长细封敏达。
魏逊苦笑道:“细封大哥,石头不懂事,你便不要跟着添乱了好不好?他那只手废了你知道么?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