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方仪想,就目前而言,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郑品反复叮嘱要备份,总应该有他的道理。自己不也是在小凯宣布到五台山为父母超度后,感到过不安吗?而在董玉浩索要遗产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只是这种感觉自己都理不清,能跟陈茵说清楚吗?他只好说:“反正这样做也没什么坏处,以后作为公司的档案保存也是好的。算是防患于未然吧。”
这个回答显然和不回答没有两样,陈茵欲言又止。
总的来说,陈茵算是那类安分守已、不喜欢生事的人。以前在无线电厂时就是两点一线,不喜欢应酬。刚当财务科长那会儿,有一次税务局来查账,她让副科长陪,结果税务局的人火了,说:“你陈茵算是什么东西,架子大也别在我们面前摆。”接下来是账越查越细,一直查到设备上,当时厂里因为开发新产品,土法上马了一条生产线,税务局的人就在成本上和折旧年限上找茬。幸好是彭其川担任技术副厂长,把记事本拿出来,一样一样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才算过了关。税务部门的人走后,彭其川跟她长谈了一次,说作为科长光会干只是完成了工作的一半,还要学会方方面面的协调,应酬也是协调的一种方式,她当时很感谢彭其川。这之后,她很注意方方面面的协调,没再出差子,但能少一事好一事的性格却没有根本改变。
后来厂里改制,陈茵就被提前退休了。
陈茵在家待了半年,来到已经初具规模的天讯公司,找到彭其川,说在家难受,不管什么活给一个就行。彭其川说你先在财务科帮帮忙吧,后来老科长退休,她就接上来。
在私营企业干,陈茵深知保守秘密的重要性,所以一般情况下她从不问为什么。如果她觉得彭总、凌总的要求不合适,会告知如果按要求做可能会出现哪些问题,但一旦彭总或凌总定下来,她就不再说什么。这些年来,她还是深得信任的。当然,这也缘于她因对彭其川的感激而对企业的尽心尽力。
凌方仪站起来说:“完成后立即交给我,电子的发到我邮箱里。”
“好。”陈茵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凌总,这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凌方仪知道陈茵是想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甚至还可能有了些想像。他不想让她想得太多,就斟酌着说:“我真的说不清楚。你知道,彭总走得突然,许多事没有来得及交待,能说话的就是这些原始单据。万一有什么意外,比如说失火、被盗什么的,单据不全了,有些事就说不清楚了,说不定还会对公司带来损失。现在做好备份,主要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再说的直白点,我们要向新的彭总负责,万一有说不清楚的事,就要靠这些备份了。”
陈茵点点头说:“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也对,管财务就怕碰上说不清的事儿。”
“对,就这个意思。将来不管用到用不到,备在那儿总踏实。”凌方仪脑子里突然闪过央视一号台《今日说法》中一个车祸的镜头,他本能地赶出去,但却一阵心慌。
“凌总”陈茵沉吟片刻说:“有些合同是附在支付凭证后面,但那些重要的合同不在我这儿,而是在闻欣的保险柜里。”
“噢?”凌方仪被提醒,他确实忽略了闻欣的保险柜。他想,闻欣那儿如何让她备份倒是要找个适当的理由,这本来不过是一种防范措施,用到的概率微乎其微,引起一些不着边际的猜疑就得不偿失了。
手机响了,凌方仪接起来:“喂,是罗兄啊。”这些日子,他每听到手机响起铃声,就条件反射般的接起,就是信息的铃声也不放过,立即打开看一眼。他总希望小凯能来个电话或信息,哪怕只是报报平安,可是没有,他只能自己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罗正在电话中问:“有空吗?晚上一起坐坐。”
凌方仪说:“今天可能不行,有事?”
罗正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心里闷闷的,想一起坐坐。”
凌方仪说:“改天吧,思思明天要走了,我答应亦梅回家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