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恰逢寒衣,他从山上带着庄里人祭完祖回来的当天,突然染了风寒,深夜迷迷糊糊中看见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这身影背对着自己,披头散发,穿的是一身白衣,具体的花式云剑书看不清。
他躺在床上,总感觉身上好像有什么压着自己,浑身乏力,动弹不得,只好眯着眼睛盯住那个身影。
他的小厮就趴在他的床沿边,睡得连主子醒了都不知道。
“哒、哒、哒”
这个“人”背对着云剑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云剑书下意识地看向地面,被月光浸染的青砖石上没有这个“人”的影子。
就算是一个物体也应该有y-in影。
想到这里的云剑书心里凉了一片,他太想叫醒小厮了,因为此刻的他没有办法开口询问来者是谁,更做不到驱赶这不速之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人”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却始终没有转过脸来。
他能感觉到鬓角处有些瘙痒,那是汗液划过的感觉。
人影在他的床头停下了,背对着自己,慢慢地抬起手,衣袖从手臂上滑落。
云剑书这回稍微看清楚了些许,“她”的手臂呈现出青白色,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梳子来,背对着云剑书开始梳理头发,从上到下,打结的地方被“他”用力地拉扯,看得云剑书感觉自己的头皮也跟着痛了起来。
此时,人影又抬起了一只手,在自己的脑袋上一摸,抓出了一手什么东西,云剑书猜测,那是被“他”拉扯下来的头发。
只见人影轻拢手中头发,翘指反手扔下后缓缓晃动身体。
云剑书绷紧了全身,屏住呼吸。
一张干净无比、没有五官的“脸”陡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先前模糊的视线在此刻莫名变得清晰起来,将这张没有五官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头发连接在脸上,把这张青白的脸衬托得更加渗人。
而同时,云剑书感受到了手上的力气,虽然微弱得可怜,但他依旧铆足了劲儿推向小厮。
无脸怪没有立刻扑上去,只是歪着脑袋,举着梳子。
一下又一下。
云剑书努力地推了好几下小厮,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小厮慢慢抬起了头,就是在这一刻,他吓得晕了过去。
小厮的脸是一个女人,一个青白脸上长着一双被黑色占满的眼睛,和一张血红血红的嘴唇,显得无比可怖。
“那晚后,我连发四日高烧,至此之后我便能时常看见他们。”云剑书说道,言语中还能感受到他当时见到那两个魂灵时的惊慌,他深吸一口气后对阎酆琅说道,“东西两间厢房,两位自便,在下要去处理些事务,晚间自会寻二位一起商讨如何对付他们的事宜。”
阎酆琅暗自冷哼,若非那魂灵与你有关,我又何必迁就于你。
“好,那我等便在此等你。”
阎酆琅目送云剑书离开,与玄青辞一同回了东厢房,关上的门的一刹那,玄青辞终于忍不住地往前倒去,被阎酆琅一把拉住。
“青辞!”
他赶紧把人拉到软榻上,盘腿替他渡入灵气,一边说道:“此人不简单,懂得术法。”
玄青辞苍白着脸,虚弱地回道:“我恐无法助你……我看那无脸鬼……也不是什么善茬……”
“堕落为魔,不知是心甘情愿的,还是受人所害。”阎酆琅回道。
玄青辞合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说:“他既然懂得术法,又怎会收不了他们?”
阎酆琅收回灵力,见他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后,接下腰间的琅玉,别在玄青辞的腰间,低声嘱咐:“不准摘下来。”
玄青辞捏起琅玉端详了起来,恰是被先前在天界,有个小仙送来的这块,说是天帝亲自修补的琅玉。
阎酆琅看他好奇的神色,补充道:“这玉集结天地灵气,还被我下了一道结界,可保你一次性命。”见他收起来后,又说:“云剑书恐怕不是想收了他们。”
玄青辞不解其意,只听对方又说:“那画皮鬼是一个快要入魔的魂灵,其魂力远比普通魂灵更强大,若是占为己有……”
“他想干什么!”玄青辞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吓了阎酆琅一跳。
“青辞!”
玄青辞被呵斥一声,乖乖地靠了回去,软下语气道:“收集这样的魂灵,他总不会想自己入魔吧?”
阎酆琅眯起眼睛,冷声道:“若只是如此,倒还能对付……此事有待商榷,你且好生休息。”
玄青辞把整个人都靠在阎酆琅怀里,扭来扭去都没有找到舒适的位置,只好化作原身,缠在他的腰上,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
阎酆琅见它合眼休息,轻握着它的尾巴,一手端着它的身躯,在房里徘徊,像是在哄怀里的蛇入睡。
云剑书在临近酉时的时候,命人叫阎酆琅前去前厅用食,玄青辞心里嘀咕,这人果然两副面孔,到了山庄就会如此差使人了。
前厅并非大堂前厅,而是山庄前厅,位于最高峰的顶端,名为云顶台,恰是一座高雅之亭。
阎酆琅看见这亭子的时候,脸色更加y-in沉。
亭子位于最高峰,亦是整片山的中心,四处低伏,全然一个唯我独尊的山顶之亭,而最为让阎酆琅警惕的,便是这亭子四周的山势颇有降龙阵的趋势,此处没有龙,只有一条修炼了三百年的蛇妖。
“大师,小师父。”云剑书看见他们走来,客气地打招呼。
阎酆琅让玄青辞走在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