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良玉在振威军中时久,见着甚是不满意,心中琢磨如何换上统一长袍、玄甲,那才像个样子。
又盘算起钱绢,一百八十人,至少两件换洗。若是安振威军衣装薄,春衣一具就有蜀衫、半臂、汗衫、袴奴、单袴、裈,不算幞头、鞋、袜也太多。
还是只上衣下袴算了。虽北地没有春秋,但夏冬两季单衣棉衣要的,这便是四件...这,若省些,只做一领半臂布衫,一匹粗棉少说也要四五百文,如今幽州尽知战事将近,物资必定浮动......
她心中盘算衣服穿戴,脸上丝毫不露,一派肃然:“你们习练骑射,短者也有月余。校场操练旗鼓,现带你们出营演习骑射。听令行事,不得慌乱。可明白?”
众人称喏,连呼三声。
谢良玉带着一百五十人手持令牌,出了辕门。时近三月,北地春风也似剪刀,只恨没在人脸上戳几个洞。但想着能出去放风,谢良玉和瘦猴、奔马儿诸人心里畅快。只一竿子新兵,心中忐忑紧张,被这迎面寒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在外候着谢伯朗和卢望诸人出来,正打算走,远远奔来一队人马,近了一看,领头的正是营州前军将军左有才。
左有才将队伍停在原地,自己打马过来,见着谢伯朗拱手抱怨:“太尉怎不告知一声,险些错过!”
谢伯朗斜了罗从义一眼,颌首示意。谢太尉寡言,左有才惯来知道,自不在意。
谢伯朗和卢佑的亲卫数十人,谢良玉手下百余人,此刻又加上左有才带来的二三十骑。三方以汇,竟然也有二百余骑,浩浩荡荡往北去。
营州往北既是松谟都护府,松谟北镇突厥,东御靺鞨,是大尚国最东北边陲重城。此地数十年前落入契丹八部之一大贺部,后依附。景厚嘉登基,重设立松漠都督府,以契丹大贺氏联盟长窟哥为左领军将军兼松漠都督。
骑兵出行,不似步兵可以步伐整齐。骏马奔驰,只要不掉队跑偏即可。于是亲卫在前,谢伯朗等人在其后,再往后就是左有才军,最后则是谢良玉诸人。
张小郎小心的控着马,一个劲往左有才队那边瞧。
张五郎拼了命,跑在最前头也没能和儿子一块,带着侄子入了左有才前军。后来军中勘检,左有才知他伯父一家战死且正是自己麾下,又见张五郎稳重老实,便让他顶了队正之职。张五郎也算是一步登天,种地的庄稼汉子一下子管了一百多人。
李悍见张小郎东张西望,抬手在他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马儿一抖,吓得张小郎死死抱着马脖子。冯三壮在旁边哈哈大笑,被伙长抽了一鞭子。李悍在一侧咬着腮帮子忍笑。大仙一会望天一会掐手,嘴角念念有词。蒋灵竹一心认真控着马,奈何旁边的彪鼠一个劲往旁边凑。正不胜其扰,飞卫上前一鞭子。彪鼠霍然一惊,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众人都骑着马,只有奔马儿傍着他那萧稍,在地上狂奔。萧稍是大宛良马,颈上毛长至膝尾垂于地。跑起来,风吹如发丝飞扬。奔马儿却是短发,只勉强扎了个鬏。外人说起他来都道:马似人,人如马。
北地旷野,天低荒树。
三百骑狂奔,马蹄扬尘,宛如长龙。
作者有话要说: 抓头,大家好像对小谢的边塞生活不是很喜欢,,
怎么说了....先说说行文,其实应该可以看出,我在遣词用句方面“粗糙”了很多,恩,这里是北地边城,小战不断,大战将启。荒芜野蛮,每一处土地上都是敌我将士的鲜血。
谢良玉就是块美玉,在这里,她外头要裹着尘与土,泪要和血一起咽下去。
哎,不说了,反正我一直很任性,要不当初月鹿就和闻人一起了)o哈哈~
统一回复下,这条线进度很快,小谢将军一直马不停蹄的在赶时间,三章之内月鹿和景秀出现,五章之内换闻人线。
☆、第94章
近三月,北地冰雪初融,东君未至,天地间依旧灰黄一片。
谢伯朗的亲兵见前方有河,知到了上护真河,勒马停下。上护真河再往北一些,有座小城,名叫饶乐。原也是一处都护府,然而神宗年间,武备松弛,靺鞨人三屠此城,故荒废。这十余年经营,才勉强回复些人气,但远不如昔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左有才打马上前,对谢伯朗拱拱手。谢伯朗回礼,见女儿也驾马过来,对她点点头。
卢望见谢良玉也不走近,只在马上抬手行礼。心里暗笑:这父女两个也是有趣。心中想着,又打量谢良玉一眼。他膝下爱子,偏生爱慕这军中巾帼,叫他这做爹的左右为难。
他是卢家长房长子,这嫡长子日后就是卢家家长。世家婚姻大事,结姻如结盟。关系家族立场,日后行事。一旦和谢家结亲......
卢望心中正苦恼,却突然听见远处有轰隆之声,犹如潮水,滚滚而来。还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身边谢伯朗突然沉声道:“敌袭——往饶乐!”
二百余骑兵中百人是新兵,顿时有些慌乱。谢良玉也是一惊,心知手下这些士兵什么料,立刻驾马小跑过去,手中马鞭空抽一声如惊雷,冷斥:“不得胡乱惊慌,此是演习!凡是临阵不慌者,回去加两斤羊肉!跟我走!”
众人受她苦训月余,已经习惯凡是听她号令。闻言不疑有他,纷纷镇定下来。策马扬鞭,跟着她后面往饶乐城奔驰。
左有才久经沙场,闻声立刻反应过来,边跑边对谢伯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