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你怎也才到?让娘亲等的心焦。”
景秀也不点破,乖巧的坐到榻上,贴着她握住手。仔细端详谢元灵,满意点头:“阿娘气色渐好,我可安心了。”
谢元灵伸手摸摸她的头,慈爱的看着她,眉眼间都是满足。她一生所求,已然得到。景睿之和女儿都在她身侧,朝夕可见。还有何时,能比现在更好。
“可我家绣球儿,心里好似不欢喜,梨涡儿都没有笑出来。”谢元灵轻抚女儿脸颊,打趣道,“可是不愿见娘亲?”
心中陡然一涩,景秀只能故作欢喜,笑的开心:“阿娘明知不是,只朝堂上些事情烦心。”
“你也整日的烦,她也整日的烦。朝堂上那些事情,是忙不完的,不许带到我这。”谢元灵说着,扭头往外看,小声念叨,“怎么还不来?”
景秀知她牵挂着谁。
深宫寂寞,长夜漫漫。宫嫔笑语按歌声,千思万虑求君恩。而贵为皇后的谢元灵,残躯半卧闻夜漏,日复一日年复年,等的,却是宫外的归人。
“阿娘,祖母前些日子一直...只怕过了年,我是躲不过了。”太后为景秀择婿之事,朝野上下人人皆知。知事的也晓得,尊公主无意谁家子弟。
尚公主本就大事,又况且景秀不是寻常的公主。其中牵着甚广,除了些各种缘由避不开的,各清贵世家都消了声,没人做这出头椽子。这便让备选的郎君们,都有了可挑剔的地方。
年长不要,年幼不可。文章要妙,骑射要精。经史子集,无不通解。这便剔出大半,送到景秀手中,只剩下寥寥几人。或相貌不佳,或出身低贱,总有理由。
谢元灵虽不知女儿心中有人,却晓得她不愿嫁。此刻听女儿抱怨,笑问:“绣球儿喜欢甚么样的?”
景秀听母后发问,低头抿唇一笑,答道:“能篆书,工行楷,尤善画。状貌雅丽,仪度翩翩。纯正温良,巧思敏慧,人所不能。”
谢元灵本是顺口一问,却不想女儿认真作答。心中如雾里开花,依稀明白,她又问:“绣球儿,可有喜欢的小郎君?”
“没有。”景秀立刻否认。
她答的十分果决,谢元灵也是不解,只当少女春思。当下便笑道:“我儿这要求,只怕难也。”
景秀念起张月鹿,心头千思万绪,如蛛网、如猫爪。腹中有醋芹,口里有苦艾。万般滋味皆难言,只得说:“天下之大,何事不艰难。”
“胡说,天下之大,总能有配得上我儿的。”谢元灵听着直摇头。
景秀展颜而笑:“天下未必有这样的人,纵然有这样的人,也未必喜欢我。”
谢元灵心中,自家女儿千般万般的好,只怕天下的小郎君们都配不上,谁会有眼无珠。她拍拍景秀的手,宽慰道:“我儿才德相貌,无不上上。欲与婚姻,谁家不欢喜?”
景秀心中一动,有话在舌尖,跃跃欲出。她抬头望着皇后,声音轻扬,似在说笑:“若那人真不愿,要如何?”
若那人真不愿,要如何?
谢元灵不知,她也想知道要如何?该如何?如何才好?
立政宫后殿中,随着熏炉轻烟,响起幽咽之声音:“你情我愿之事,总勉强不得。她不生厌,已是庆幸。”
☆、第123章
景秀入宫之后,过了两日就是除夕。
免了祭祀朝贺,皇城中比往年清冷许多。年老的宫婢太监嘀咕:当年神宗御驾洛阳,一去数年,每逢元正,宫里头也是热闹非凡,哪像现在。
虽嫌弃着,却不妨碍他们乐呵呵的偷闲。
宫中最热闹的当属立政殿,宫灯高悬,彩带披挂。宫婢来往穿梭,忙着布置晚宴。
立政殿偏殿中,景秀目光扫过一旁站着的快马,又向上座的景睿之望去。北地口音的快马,带来的想必是幽州的战况。只听景睿之道:“下去歇着,在宫里过完元正再回去。”
快马谢恩退下。
景睿之将信件放回铁封匣里,“嗒”一声,合上铁盒。开口问:“鹤善,可好奇?”
景秀自然好奇。按惯例,铁封盒传回的军情机要,景睿之阅目之后,必定立刻送往骊山,让景厚嘉知晓。这次却扣下,实在可疑。
“近年关,朝堂上更替频繁。你说,天子该如何想?”
近一个月,官吏升贬的确过于频繁。景睿之起调了许多赋闲在家的贤能。其中有罢官在家的谏臣,有朝廷久请不来的隐士,有神宗朝的旧臣。若非这些人立场各异,又的确才德能力兼备。景睿之这般手笔,真让人怀疑是居心叵测。
“姑姑唯才是举,天子就是当时不快,事后三思,必定能体谅姑姑用心良苦。”景秀斟酌道,“前些日子武朗到我这儿哭诉,我虽暂时安抚下来,但他必定不甘心,怕是要去骊山的。”
今年元正佳节过的最开怀的人,飞骑中郎将沈子从必定算一个。两月不到,飞骑中郎将的位置,失而复得。沈子从广撒请帖,邀宴传座,连摆七日。
景睿之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满不在意道:“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是。”
景睿之抬手敲了敲铁封盒,将桌上的《长安报》扔给景秀。景秀接过展开,报纸头条说的是元正风俗,各地差异。京中贴换桃符,江南剪双彩纸,益州好喝椒柏酒,诸如此类等等。
翻开第二页,却是除夕元正家宴菜肴制作,十分详细,还有各地特色美食。又说元正假七日,哪些店铺仍然开张,哪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