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碎。
血迹斑斑。
他不敢再想。闭了眼睛。
耳朵,瞬间,静了。没有她痛苦的闷哼,没有赤瞳军首领出剑摩擦空气的声音,没有任何人继续喧哗,他有些意外,才睁开了眼。
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长剑,血黏在了上面,是鲜红的,残忍的。顺着剑柄看到剑锋,中途却被阻断了。他看见了红色的衣服,还有赤瞳首领扭曲着转过来的脸,紧抿着唇,瞪大了如铜铃般的眼。然后沉沉的,跪了下去。
激起了一阵灰尘。首领猛地倒下,秦穿只是看了看,最终眼神还是落在了年兮夜身上。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眼神有些灰败,碰到年兮夜的眼神时也没有恢复过来。他自嘲的笑笑,带着不明的含义。他跨过几具尸体,走到年兮夜面前,把她扶了起来。
秦穿看了看她破损不堪的衣裳,感受到她手臂的柔软,他说:“我都不知道,我是希望你是年景容,还是不希望你是年景容。”
年兮夜咳了咳,好久才平息过来,她望着秦穿,说了句:“秦王不会放过你的。”秦穿见她没有否认,便说:“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年兮夜沉默了好久,她顺从的被秦穿带到一个角落,身体却无力再支撑,只能坐下,说:“何必呢。”
“对啊,何必呢。我竟然杀了他,我没退路了。”他喃喃,看了看年兮夜无力的样子,他蹲下,背对着年兮夜,说:“上来,我带你走。”
年兮夜没有拒绝,她伏在秦穿的背上,说:“你有想过后果吗?”
秦穿却没有回答她,自顾自的说:“那时候,你带着我,穿过市集,穿过人群。你在前面,而我在后面看着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停了停,完全不理会旁边的兵戎相向,他深吸了一口气,“而我刚才,出剑的一瞬间,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明明,我根本就不介意年兮夜的死活,而年景容不过是换了个性别换了个名字,就让我……放弃了把你取而代之的机会,放弃了建功立业,你说我喜欢你吗?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那一瞬间,宁愿全世界都死掉,但不想你就这样死了。”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大概是你快要娶睦轻痕的时候,那夜,你是以年景容的身份出现的,那时候的你从月下离开,如月下仙子。那时候我紧张得汗都直冒,不敢妄想要娶你,但我想要保护你。”
“我有怀疑过很多次,因为年景容和年兮夜的身形太像了,就连一些小动作,也是一样的。我曾无数次想揭开你的面具,却知道不可能,我打不过你。也不希望年兮夜就是年景容。你知道的,若年兮夜是年景容,我如何做也配不上对吧。”
“直到你为了睦轻痕,做了那么多疯狂的事情。怎么说呢,也许不是疯狂,在我看来有些不可理喻也不能想象,我跟着你好多年了,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你这样喜欢一个女人,怎么会是年景容?”
年兮夜伏在他的背上,突然开口打断了他:“别说了。”
秦穿凄苦的笑笑,说:“我可以叫你景容吗?”
年兮夜点了点头。她的发已经乱得不成样子,衣衫褴褛的,并无多少人认出她,但赤瞳军不少人认出了秦穿,秦穿躲避着,快速的穿行,并不与之对抗。年兮夜突然开口说:“穿儿,你爱这个国家吗?”
秦穿一愣,说:“什么意思?”
“你觉得,人应该忠君为先还是忠国为先?”
“有区别吗?君就是国,国就是君。”
“如果国君不顾百姓,不顾前线,只是想保全王位,难道你不想做一些什么吗?”年兮夜撑着虚弱的声线,一字一顿的说。
“景容,你想策反我吗?”
年兮夜顿了顿,她看着秦穿的侧脸,并不习惯别人这样叫自己,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我只是想,不如我们一起回前线吧。”
“李承年你不救了?”
“你看看现在,虽然赤瞳很厉害,但他们是单独行动的。而银色军团是一起行动的,虽然训练的时间不长,但还是蛮有成效的吧。赤瞳首领死在你的手里,我也半死不活的了,你看看如果继续打下去,谁会赢?”
“没有人会赢。”秦穿眼神黯淡的说。
“帮我吧。你没有退路了,让我们给这个国家找一条退路。”年兮夜说着,她闭上了眼睛,脑中却没有比此刻更清醒。
秦穿冷酷的挡住了一次攻击,把敌人撂倒在地,却说:“你确定我们能活着出去吗?”
年兮夜却笑了,说“可以啊。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撒谎。”秦穿直接回了一句。
年兮夜愣了愣,敛了所有的笑意,闷闷的说:“是啊。我连自己都把握不了。”
快要冲出宫门,年兮夜注意到西边升起了一枚信号弹,她内心不是不激动的。于是,她指着一个高地,突然说:“带我到那边。”秦穿不解的看着她,说:“干什么?”
“我要撤兵。”
秦穿只是放下了年兮夜,他并没有打断年兮夜的所有行动,他只是不理解,但他不想阻止,他可以等年兮夜做完一切再告诉他为什么,是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耐心。
下完命令之后的年兮夜更加无力了,她看着秦穿,见他紧抿着唇,或许是背了她许久,脸色有明显的红润。有汗滴下来,年兮夜看着它滑落,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