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到了,公司里放了两天假,我打算去省图书馆看书。
大家可能都去过元旦了吧,图书馆里人不是很多,我找出一本中外经典雕塑,认真看了起来。不得不说,我对自己的专业还是很有感情的,学了四年,就这样放下,看着工具箱里已经生锈的刻刀,难免心生遗憾。也许我该去买点泥巴,闲余时做点东西,哪怕只是捏个泥人,也能多少弥补一下这个憾缺吧。
想到了,便做了,下午从图书馆出来,我去材料市场买了一小袋泥,本想买石膏,可价格太贵,只好求其次。回去后我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玩起了泥巴。很久没有和泥巴如此亲近过了,我玩的无比认真,以至于手机响了三遍,我还没听到。
等我终于玩累了,想去把手洗干净时,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许若站在外边,圣诞之后,我还没见过她,她盯着我的手,问:“你的手怎么了?”
“刚刚玩了会泥巴,进来吧,我先去洗手”。
等我洗好手出来,许若正低头看我刚刚摆在茶几上的几个小泥人,她问:“这些是你刚刚做的?”
“嗯”。
“很可爱,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和老人”。
“怎么说?”
“前两年的画展上你做的就是小孩和老人,这次又是,很显然的”。
“呵,小孩无忧无虑,老人淡然睿智,喜欢他们也正常”。
“等有空了,你也给我做一个吧”。
“好”。
“答应的太快了,难免让人感觉不真诚”,许若皱着眉说。
“呵,那我说‘不’好了”,看许若又摆出了一副孩子表情,我忍不住逗她。
“不行,刚才你明明答应过的,刚刚我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一直做这些东西,没听到手机响”,我指指那些泥人。
“哦,你元旦想怎么过?”
“就这样过吧,反正这天也快过完了”,我看看时间,四点整,“你怎么过来了?不和家人朋友一起过节?”
“我爸出去旅游了,我哥去找他女友了,至于我那些朋友嘛,不理也罢”。
“呵,那你妈妈呢?你不陪她?”
“我妈一年前就去世了,癌症”,许若垂下头,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许若仰起头,一双清水似的眼睛,说不出的明澈,她脸上挂着笑:“你今晚去我家吧,咱们一起吃饺子”。
“嗯”。
我不忍拒绝,便答应了许若和她一起去她家吃饭,在路上,我犹豫再三,终于决定问许若:“我们认识并没多久,互相更不了解,为什么会一而再的来找我?”
许若笑答:“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缘份吧”。
缘份吗?这真是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答案啊。有缘无份空凄凉,有份无缘暗自伤。缘份二字,虚无缥缈又神奇无比,它几乎可以梗概世间一切事物的相遇相离,中国语言的艺术魅力就在于,它可以模棱两可又可以合情合理。我望着车窗外灰濛濛的天,自嘲一般的,笑了。
第19章
许若住在一所高级住宅区,小区内环境很好,连门口的门卫都显得格外有精神。难怪这么多人仇富,看看这里,再想想自己住的“贫民窟”,想不去仇一下都很为难。
许若住在六楼,她打开门,让我进去,我环顾着她的家,很大,很精致,平日只有在家居杂志里才能看到的画面猛地凸显在我眼前,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许若的家装饰的很简约,带着一些欧洲风情,我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怕弄脏了她家地板。许若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吧,穿拖鞋舒服些”。
“嗯”,我换上拖鞋,有些拘束的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看着里面的装饰,心里叹着这里面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件来就能顶我大半年薪水,同样都是人,同样一个鼻子一张嘴,怎么差距就能这么大呢,真是让人心理不平衡啊。
平日看杂志里的房子装饰,我多是去研究人家是怎么设计的,颜色、家具等等是怎么搭配的,至多也就是去羡慕一下。而现在,活生生的物体摆在眼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我自诩一向平稳的心理天平失了重心,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唱“我想有个大房子,有很大的落地窗户”了。
房子啊,有多少人当了几十年的房奴就是为了一所小小的二居室?而有的人却可以轻易购得上百平方的豪华住房,贫富差距如此广阔,心理落差如此强大,生而为人,又一般都想往高处走,这又怎能不让那么多人为了过的好一点逼不得已的去铤而走险?我暗暗的掐自己一把,心里默念着“同人不同命,要冷静,千万要冷静”。
许若把包丢到沙发上,说:“屋里很暖和,你可以把羽绒服脱下来,随便坐吧,想喝点什么?”
“嗯,随便吧”。
“果汁可以吗?”
“嗯”。
许若拿出一瓶橙汁,倒在杯子里,说:“你先坐坐,我去换件衣服,等会做饭吃”。
“好”。
我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的电视发呆,似乎真的搞懂了为什么这么多人为了赚钱会不择手段,面对物质的诱惑,有几个人可以抗拒?如果有人肯给我一千万,让我去做一批军火生意,我会不会答应?虽然明知道会有生命危险,可答案却几乎是肯定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