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欲隐的高明之处在于,他在眼见李从璟迟迟没有出现时,敏锐的扑捉到了李从璟图谋远大,有袭击雁南的可能性,然后他主动露出破绽,引诱李从璟领军来攻雁南,将这种可能性变成了现实!
战场上猎人和猎物的转换有时候极快,让人始料未及。
李从璟之所以不召集诸将军议,而是先与莫离等人密谈,也是考虑到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之后,会在全军上下引起不必要的慌乱,他望着众人,再一次问:“局势若此,如之奈何?”
莫离等人寻思半响,幽幽一叹,对面色虽然严肃,但却并不慌乱的李从璟道:“为今之计,恐怕只有……”
看着大军班师,在左右敬畏的眼神中,耶律欲隐却神色漠然,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他的这些部将、幕僚,因为他此行的言论,都以为他之前真的有想过要攻克蓟州城,此时临时放弃,又是因为猜到李从璟要偷袭雁南。
而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有些话,耶律欲隐不会告诉为他效命的部将、幕僚们,因为他们只是他手中的棋子,是他用来建功立业的工具,而不是他的朋友。
在耶律欲隐的打算中,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攻打蓟州城!
甚至他这回南行追击蓟州军的目的,也不是他跟众人说过的,要探一探李从璟的后手、底细。
他有他的谋划和布局,这个布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而只需要听他命令行事的人,没有必要、也没有智慧,去理解他心中的想法。
他冷眼看着蓟州城,看着班师的契丹军,眸底的傲慢、自负,是任何人都无法发现、却又真实存在的。他看待这些事这些人的眼神,就像是苍天俯瞰大地,没有丝毫温度,如看猪狗。
这很狂妄,但他有狂妄的本钱。他不认为面前的芸芸众生有让他重视的必要,他只重视值得他重视的极少一些人,比如说耶律阿保机。
面朝北方,微微扬起下颚,耶律欲隐神情冷傲,自言自语道:“李从璟,你虽然年轻,但却是个有野心的,这本没有错。但你自负才华,以为一切你都能掌控,那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之前你之所以连战连胜,并不是因为你很强,而只是因为你的对手太弱。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你会认识到,你不过是一个笑话。面对这样的强者,你才会知道自己多么愚蠢,才会认清自己多么失败。”
“你想要支援渤海,想要吃下我雁南、营州的大军,并且一刻也等不得,为了不被我拖在卢龙,你机关算尽。然而可惜,你注定被我拖在这里,并且,你的性命也会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