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阿哥和格格们从出生开始就被带离母亲的怀抱,一个月到头都见不到几面。
我原来以为是传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如此。
连待遇最好,最有特权的皇后娘娘,据说也不过可以一两天去看一回,抱上一抱都是很奢侈的事。至于老乾这个做父亲的,就更不要提了,很多时候甚至连子女的样子都记不太清楚,就已经长大成人了,他要做的最多是和太后商量一下,帮忙指指婚而已。
这种异常变态的制度下,大部分皇家子弟同父母的亲情都十分淡薄。想想也真是可怜,生在皇家,连承欢膝下,父慈母爱子孝这种民间最普通的亲情,竟然都享受不到,实在令人唏嘘。
由于平时见面的机会太少,感情交流严重匮乏,一旦逮着个生日或是节日的聚会,就特别难能可贵,免不了会大肆庆祝一番。
五格格是皇上同当今皇后的嫡生女儿,她的周岁,自然比旁的格格办的更加隆重些。我到的时候,远远地看过去,偌大的殿内外,已经聚集了好些人了。
我把那一马车的礼品交给负责的礼官之后,就空着手晃进去了。
一院子的人,个个都喜气洋洋的,仿佛节日一样地兴奋。
这是聚会,也是交际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热热闹闹的打着招呼,互相交换夫家父家乃至叔叔伯伯、七大姑八大姨的名字或是职务、封号,至少有那么一两个的亲戚是京城里如雷贯耳、耳熟能详的人物,于是,大家不上一分钟便熟悉起来,相见恨晚。
我低调而缓慢地走着,但还是被拥有无比敏锐的感知能力的诸位太太小姐、郡主福晋们辨识出来,只得一路微笑着同各路人士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她们虽然看我略微有些面生,但见我能一路同行无阻地进得中,又看我言行端庄,举止文雅,实在很像是大有来头的人,是以大多数人最多顿上一顿,还是客客气气地同我打了个招呼,纷纷猜测着我的来历,我但笑不语,随她们去。
刚一转过回廊,就见到福府的福晋魏氏正带着两个丫头同一群贵妇聊天,我忍不住就略微停了一下脚步,想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她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我,赶紧跟那边的贵妇们道了句失陪,忙不迭地赶上来寒暄。
我念及夏雨荷进那事,怎么也曾经受过一点他们福府的帮助,是以对福伦夫妇一直都客客气气,知恩图报倒是谈不上,但怎么也不能让人议论咱们忘恩负义不是。
当下也赶紧回了礼,象征地寒暄了几句,虽然不是太热络,但也不是很冷淡,大家面子都过得去就行了。想到他们家的镇家之宝鼻孔君同学,我难免做好最坏的准备,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福伦两口子一言一行的用意,可千万得保持合适的距离,万一沾染上什么指婚的可能,我可就欲哭无泪了。
但是显然魏氏可不是这么想的,虽然我有礼有节,她却似乎有点过分亲切,看样子她巴不得和我多聊两句,多扯上点关系。我于是有些不耐,又有点奇怪,似乎令妃已经干脆地默认了帮夏雨荷进却给自己多树立了个劲敌、想把我指给自家侄子却被我逃了格格封号是个赔本买卖,怎么似乎她这位姐姐竟然还蹲在仓底坚守。
我一面继续跟她敷衍,一面继续往里走,又一次转过回廊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她如此做的原因。
在不远处,院子中一个拉风的凉亭中,正赫然站着老乾,夏雨荷和令妃一左一右地伺候在他的身边,一粉红一葱绿,如同两只花瓶一样傲然挺立在他的两侧。他们的面前如同众星拱月般,齐刷刷地围了三少年,正是福氏双傻同叉烧五,这六个活宝正热热闹闹地围着一张纸讨论着什么东西,本没有发现我们的到来。
我正准备也当成没看见,飞速溜过这个是非之地,魏氏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我狂奔了过去,激动万分地开口请安。
我也只有无奈地跟着她同样请安施礼,还没有蹲利落,老乾的咆哮已经传来了,“紫薇也来了!来,快过来朕的身边,看看你……”他正预备一嗓子把夏雨荷是我娘这真相大白于众人面前,没提防旁边的令妃如同吃了**毛一般剧烈咳嗽起来,他这才恍然大悟地临时改口道,“看看你最崇拜的蓉妃娘娘亲笔作的这一幅海棠春睡图。”
我看着周围那群心里倍儿清楚但仍然面不改色地装傻的围观者,非常无语地谢恩,踱步过去看时,果然是夏雨荷的手笔,一丛海棠花儿蔫了吧唧地趴在水畔石边,工整有余,大气不足。于是点点头,赞叹道,“娘娘画艺湛,海棠慵懒缱绻之意跃然纸上。”
夏雨荷自我出现就深情地凝视着我,听了这话,似乎甚是喜悦。
老乾也甚为满意,捻须笑道,“紫薇也如此说,看来这一幅画作为贺礼送给五格格,必是十分独特的了。”
我一愣,“怎么这画是送给五格格的生日贺礼么?”
老乾兴冲冲地道,“正是,老五的小名儿正是安棠,此画正暗合了她的名儿在里头,真是用心良苦,别具意味。”
我不禁满头冷汗,心道,确实是别具意味,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过生日给人送这么一副没打采的海棠花儿,还暗合名字呢,真不知道是给人家庆生呢还是触人家霉头呢。
当下赶紧奏到,“启禀皇上,既是为五格格周岁庆生所作,‘春睡’未免略显无趣,不若‘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