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高高绾起,只是在耳侧、肩背上垂留了几丝,展尽妩媚柔情。侍女拿起沈重的花冠套在花梦黎的发髻上,顿时压得她头疼,微微转头,便听见垂珠叮当作响,引她想起第一次步入大殿时的情景……
人生若只如初见。
温习过往,只因过往。
轻扫黛眉,朱唇半点。侍女的动作又惹她一番心悸。
一切完毕後,侍女捧来两双鞋子──一双镶金弓鞋,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公主想穿哪双?”
花梦黎见了惊讶不已,“这都是母皇准备的麽?”
侍女答道,“弓鞋是陛下准备的,而绣鞋是公主的夫侍今早塞给奴婢们的。”
花梦黎瞬间眼里起雾,未好的左x猛地作痛。她哽咽着说,“穿那双绣花鞋。”
御风……求求你,不要这样。
不要让她的心摇摇曳曳无所依靠。
不要让她在矛盾里煎熬、徘徊。
花梦黎在大殿门口站定,旋即抬头挺x走了进去。众人向她望去,皆被夺走呼吸──
美极、艳极、却又一尘不染地青涩至极,混着只能让人感叹,再无更胜的倾国倾城之色了。
那些没有瞧见过她的朝臣们仰望着她,花梦熙和花梦玥看了她一眼,皆不是滋味地扭回头,而她们身後的夫侍瞧着她各个都丢了魂。
北翼望着她脸露红晕,灿烂无比地笑着;御风凝视着她,嘴角露出温柔的笑靥;萧奕瞥了她一眼,先是一愣,随即僵硬地别过头。
然而花梦黎谁也没看,只是正视着远处的花理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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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卷一完)
众人下拜後,国师肃颜道,“此次国祭告罄,传获胜者三公主花梦黎上前。”
花梦黎一步一莲花地走上前跪下。
花理萸望着那正红色的人儿,二十二年前的自己,亦是穿着这身九天绫锦,戴着凤朝花冠……
恍如昨日。
黎儿,不光是她的女儿,更是南丝国的未来,光与暗一线间的未来。
花理萸起身,走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皇今日册封你为征远大将军,统领三军六元九帅,保我南丝锦绣江山,金城万里,千秋延绵。”
话毕她从玉盘中举起南丝之吟,“本皇亦赐予你南丝之吟,愿始祖祝福之灵庇护你与南丝万千子民。”
众人下跪齐声喊道,“吾国千秋!”唯独一人一脸惨白地站着,失了反应。
萧奕目不转睛地盯着南丝之吟──这g翠玉短笛,在他梦里出现了成千上万回的短笛!御风立即拉下他,萧奕被他一拽,一个晃悠跪倒在地上。
那佩戴短笛的女子……萧奕瑟瑟发抖,不可能!
花梦黎伸手去接南丝之吟,这g璀璨剔透的笛子──得之不易也背负太多。
十六岁的她,曾经背着沈追着公车跑,回家要做家务,还有做不完的功课,要应付两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每天上溜达一圈,周末偷闲看看电视、读读小说,没有约会过,也没有什麽朋友聚会。
没有花枝招展的衣服,也没有买过化妆品。
顾影自怜又自找乐趣地活了八年。
是的,八年,她不会再说十六年了。
为了御风,选择了一个愿望。然而伴随着一个愿望,她变成了将军,甚至是未来的女皇。最初,她没有想这麽远。
过往历历在目,却都是她从这个世界醒来後的过往。记忆定格在吐了她一身鲜血的紫奇身上,她做得到麽?统领千军万马去杀人?或者杀人於无形地统治这个国家?
她漠然地起身,再转身。脚下的人不敢瞻仰。
她瞥向北翼,那个夜晚,从花楼赶回莲管家住处的夜晚,她满脑幻想的小打小闹的生活皆成了人鱼的泡沫。
她又看向御风,醒来後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是福是祸还是福祸相依,爱他不爱他还是已经模糊,都不重要了。
她逼不得了。
至於萧奕,她会还他自由,两人的**飞狗跳,她并不是乐此不疲的。
她还是想不远的,十六岁,能想多远?
花梦黎一步步往回走,花理萸见她站定,便下令平身。
开口吧……还等什麽?还犹豫什麽?求母皇让她成为一个平民,这是她最想要的,却是违背初衷的。
“启禀母皇,孩儿现在就要实现南丝之吟的愿望。”花梦黎面无表情地开口。
众人面露诧异,除了她身後的三个男人。
花理萸听闻吃惊不小,眼皮直跳,撑着笑问,“你有何愿望?”
“孩儿想请母皇答应孩儿休了御风,即日放他出g,并将孩儿的领地──卞、朔、埠三城赐予他,从此以後g中任何人不得打扰他的生活。”
准备了许久的台词,一字不差。
那是她领地内离皇城最远的三大城池,可以保他衣食无忧,世代无愁。她希望他能替代她在g外平凡、安静、快乐地度过余生。而她,会守在这个g里。
老死不相见。
如一直紧绷的弦终於断了,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一股脑说完的她什麽都不剩了。
虽然他一直知道,她的愿望与他有关,可是并不清楚具体是什麽,不准他碰她,最差休了他。但让他不再见她……御风脸色灰白,盯着她的背影,有种冲动,想求她收回,然身心俱无力。
北翼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侧脸,她怎会休御风,她对御风明明──而萧奕也一脸失色,她要把御风赶出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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