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还要几天能回来,也不清楚他是否知道自己被带到这种地方来谈话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明明在他走前自己都央求他不要去了,可是他仍是没有一点点心软。
方若谨想象不出如果厉家铭知道自己现在的境地会是什么表情,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她怕明天他们再变出什么花样来折腾她,更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现什么问题,她只想马上回到他们的家中,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白天面对着那两个人时,她都是凭着一投真气儿支撑着自己不要软弱不要倒下,可在这寂静的凌晨时分,她忽然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全身发抖,她使劲儿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又不停地用被子的边缘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哭的再也流不出眼流了,才觉得迷迷糊糊想睡着了。
此时天已经大亮,隐隐约约中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声,由远而近直驶到大院停在楼下。接着是几声“砰砰”的声音,她猜可能是关车门声。又过了几分钟,方若谨清楚地听到走廊传来重的脚步声,直达她这个套间的门口停住。
接着是在外屋坐班的战士厉声喝问:“谁!”
门外的人并没有回答,几秒钟后,她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门被从外面踹开,凌乱的脚步声立刻涌了进来。
大约屋外的两名小战士要上前阻止,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响起两声清脆的巴掌声。
当方若谨惊觉到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慌张的坐起身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已经笼罩到了呆坐在木板床上的方若谨头顶。
“嫂子,我来接你回家。”
方若谨慢慢地仰起头,对上的正是李振清那张冒着一层黑青色胡碴的脸。
一身戎装的李振清浑身冒着寒意,以往英俊的面孔此刻有些狰狞,一句话说完,眼眶已经红了。
方若谨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动了下笨拙的身体,将已经肿到小腿的双脚挪到床下。
可李振清却已经蹲□子,将床下的鞋子拿起来帮方若谨脚上套。
方若谨惊讶地本能躲闪了一下,可李振清已经拿着鞋子帮她套到了脚上。
“我哥已经知道了,家铭哥已经在返回的飞机上。对不起嫂子,我来晚了。”
由于联系不到市委记陈峰,下边的人仍是有所顾虑。地方上的事情太复杂,加上李世清一再嘱咐他按程序来,不要给厉家铭惹是非,他只好转着圈子找相关的人。若按照他的子,恨不能提着枪直接冲上来把这座破楼给端了。
方若谨抿了下嘴唇,轻声安慰他道:“李大哥,我没事的。”
李振清也不多说什么,帮她穿好了鞋子,站起身小心地扶她起来,慢慢走出屋子。
这时外面的房间已经站满了人。
两个坐班的战士站立在那儿,有一个脸上有着鲜红的指印,显然是刚刚阻止的时候挨了打。
还有一个穿军装的正是李振清手下。是在方若谨妈妈来三乡时,李振清在新海岸酒店请他们吃饭时见过的孙少校。他此时正一脸暴戾立在房间中央呼呼喘着气,军装上衣有两颗扣子都没扣上,方若谨猜刚刚门上那一脚就是他踹破的。
另外一个人方若谨并不熟悉,一身便装,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看起来成熟稳重。他一见李振清扶着方若谨慢慢走出来,眉头便深深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吗?”
方若谨对他笑笑说:“没事,喝水喝多了,脚有些肿。”
其实不光因为喝水多,更因为她一天都坐着不能动,所以脚肿涨的格外厉害。
脚肿了以后鞋子穿着就有些挤,走了两步便觉得脚疼。李振清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双眼充满杀气。
“李参谋长你们先下楼,我去和他们说清楚。”那个人说罢,便匆匆走了出去。
李振清扶着方若谨在前,孙少校紧跟在他们后面,一行三人慢慢穿过走廊,走到楼梯处正与匆匆上楼的小吴走了碰面。
小吴明显不在状态,看到他们先是一愣,接着便厉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李振清护着方若谨刚好走到楼梯口,他低头看着方若谨脚下,伸手一指提醒她小心台阶。听到小吴的声音他只是抬头淡淡看了一眼,却直接忽视他的存在,抬手便扶着方若谨慢慢下楼。
此时那小吴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了眼色,见方若谨要被两个当兵的带走,上手就要扯方若谨,可他手还没挨到方若谨的衣服,便看到本来走在李振清身后的孙少校身子一晃便挡到了俩人前面,方若谨只觉得眼前一花,小吴便被那孙少校擒在手中。
“我们要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来问,要想知道爷爷是谁找你主子问去!”孙少校沉沉地说完这句话后,手一松,小吴的身子便像个破布袋似的被甩到了楼梯半层拐角的地方。
本就瘦的像麻杆似的小吴疼的“呀”的一声,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墙角。
李振清似没有看到这一切,由孙少校在前面开路,他扶着方若谨一步步走下楼梯,直到出了那道铁门,来到了她刚被带来时那个接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