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到了宴中,卓昭节觑着众人兴致正高,奔到游若珩跟前,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游若珩自无不允,笑着让众人暂且安静,让卓昭节上来献曲。
卓昭节让明合拿了琵琶上来,便为游若珩弹了一曲苦练多日的《寿比南山》,这曲子流传甚广,曲调欢快,不算长也不算短,班氏虽然不懂琵琶,但默数拍子到底没错过,心道卓昭节果然是知道用心了,暗觉欣慰。
一曲终了,班氏含笑道了个好字,余人自然没有说不好的,这么热热闹闹的结束了家宴。
翌日,任慎之、游炽和游焕就要回书院里去,卓昭粹却被游若珩借口指导功课留了下来。
游炽走时虽然竭力忍耐,到底露出了不忿之色。
卓昭节恰好留意到,心下一叹——若是寿宴前,她也会觉得游若珩这么公然的偏心,实在对不住游炽,但昨日偶然听到的那番谈话,如何不知游若珩这回单独留了卓昭粹哪里是为了指导什么功课?恐怕是要摊牌问个底了!
这件事情卓昭节全然没有主意,游若珩是个有些认死理的人,子女里头他对嫡长女游霁最为疼爱,又因为游霁远在长安,自己却早早致仕回乡,留她独自在都,总觉得特别亏欠一些,所以之前卓昭粹持了游霁的书信前来,游若珩连嫡亲孙儿都没向崔南风开过口的人,却为卓昭粹接连破了例,可如今崔南风却告诉他,卓昭粹所谓南下求学、为父母分忧完全是个幌子——他根本,就是得了祖父敏平侯的命令而来,为要借着拜在崔南风门下,将崔南风的同门、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时斓拖下水、拖到延昌郡王那边去!
这么存心的利用,卓昭节扪心自问……实在寻不出半点儿辩白的余地……
她悻悻的回了缤蔚院,也没心思练琵琶——一直到明合迷惑的问:“女郎,今儿不去城北了?”
“嗯?”卓昭节一怔,才想起来之前和谢盈脉说好的是就寿辰这日歇一天,今日还要去学琵琶的。
左右在缤蔚院里也是心神不宁——卓昭节叹了口气:“差点忘了,为我更衣,去叫马车预备好。”
博雅斋里倒是一如既往,谢盈脉谢了一回昨儿赴宴,就专心指导起来,到了辰光,就露出送客之意。
本来平常的时候,卓昭节也就回去自己练习了,但今日她心中有事,就没话找话道:“谢阿姐,我看你这些日子也没聘小厮仆妇,想来不大方便,可有什么事情,我在这里时叫他们做一做?”
“并没有什么。”谢盈脉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不过小娘若是有兴趣,却可以帮我看看这博雅斋若要重新开张,该怎么改一改些陈设的好。”她补充了一句,“尤其进来时的正堂,改成你这样小娘喜欢的摆设。”
她这是看出卓昭节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不想早早回游府,特意给她个留下来的理由了,毕竟卓昭节能懂什么生意?卓昭节暗赞她蕙质兰心,在知道卓昭粹与游若珩之间摊牌会造成什么后果之前她实在没勇气回去,固然她有理由骗过游若珩……但若是卓昭粹不肯放弃,要她帮着一起说服游若珩,又或者……游若珩让她去开解卓昭粹呢?
这么想想都觉得头疼,卓昭节现在只要有个理由能留在外面就好,当下想也不想道:“我这就去看。”
在博雅斋磨蹭到了晌午,谢盈脉从后头出来,笑着道:“卓小娘今儿留下来用些便饭罢?只可惜仓促之间东西不齐,怠慢的地方还望莫要见怪。”
“那就叨扰阿姐了。”卓昭节就对明合、明吉道,“你们去帮忙罢。”
两婢正待答应,谢盈脉却含笑阻拦:“都弄好了,小娘过来就成。”说着有歉意道,“奈何地方有限,外头的人……”
“叫他们在附近寻个地方用点去罢。”卓昭节吩咐明合道。
谢盈脉倒也没谦逊,她招待卓昭节的确只是几道家常小菜,不过是银鱼炒蛋、莼菜豆腐羹、蒸腊肉、拌茄子四样,配着芡实粥,但一来做得清爽利落,卓昭节向来被游家厨娘用尽心思伺候着,难得在外头吃一回,偶然换换口味觉得也是极不错的,二来她这么忙里忙外,居然还能不声不响的做好了这么一桌饭菜,真正是能干得紧。
卓昭节用完后,让明合、明吟帮着收拾,看着谢盈脉挽起袖子利落擦拭饭桌的模样,忍不住道:“谢阿姐真是厉害,琵琶弹得好,如今还学着自己做,连厨艺也这般了得!”
谢盈脉笑着道:“几样家常菜算什么呢?我不比小娘生于富贵之中,有诸事不必操心的福分,其实寻常人家的女子,做这么几道菜,收拾内外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见卓昭节听说寻常人家女子都能够里里外外一把手的,就流露出来怅然之色,又笑着道,“小娘生而命里有富贵,又事事常常如意,很该珍惜上天赐予的这份福气,何必羡慕咱们这些须得终日忙碌才能糊口的人呢?”
“我只是想,自己若能有阿姐一半能干就好了。”卓昭节认真的道。
谢盈脉微微一笑:“小娘可不要像我,我一无父母长辈照拂、二没有能够依靠扶持的兄弟姊妹,这才不得不能干些,从前长辈还在时,我可也没有如今这点儿利索的,观小娘是被长辈珍爱之人,利索不利索……长辈喜欢就成,左右小娘这样的人家也不会缺了做事的人,是不是?”
卓昭节一抿嘴:“阿姐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