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么威胁?用水晶球里你的性命?”她再次厉声呛道,双眼通红,脸色急速变换,愠怒,暴躁,还有……几分羞耻,过去的一段时间她都在被霍昶和白昕潼交替玩弄于鼓掌之上,成了他们对立的砝码,“你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仇恨,你会为了我?!你不觉得这话一点都不令人信服吗?”
霍昶无所适从地放开她,无言以对,眉头纠集成一个死结,本就荒芜多年的心仿佛再被一束火焰把那刚刚新生的绿芽烧干到底。
惠苒卿含泪讥讽道:“怎么?你难过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终究有一天会知道我所遭过一切罪都是因为你,我会恨你,会像你一样,为了替自己报仇而想杀了你。”
霍昶听到这里,眸光闪动,垂下眼帘看她,转而越过她的身子,向厨房的案台走去。“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没有阻止你请私家侦探调查飞机失事和真惠苒卿的身世。”
惠苒卿随他转过头来。“……你到底还想说什么?”她想起自己变成惠苒卿的八个月里
,一直在找各路私家侦探调查飞机失事事件,最后都无疾而终,直到她通过安达联系到无所不能的包谅,似乎一切才开始逐渐发生变化,那时候,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尽快离开霍昶,从来没有过的迫切……而霍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选择放手?
“我不懂。你这边限制我的自由,不让我离开你半步,那边又让我一点点从别人口中得知真相。可当我离真相越近,就意味着我越是要离开你。”惠苒卿皱眉向前一步逼问他,“你……你是怎么想的?你不觉得你自己的做法很矛盾吗?”
霍昶的手指点在菜板上,犹记得他第一次为她下厨的场景,和她吃到“四不像”面之后敷衍滑稽的表情,他当时只觉得心满意足,似乎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更有意义的了。
几乎在回味的同一时刻,一个念头窜过脑海,没有必要再解释了,不如就让她解恨,如果他可以做到。
“我是怎么想的?夜星,人的思维很复杂,我对你的感情在不断变化,我的想法也在变。之前我一心只想占有你,可是当我得到你,你却痛恨我的时候,我发现我比得不到你还痛苦百倍。”
惠苒卿放下咖啡杯,走向他。
“你知道吗,原来你是个胆小懦弱的人,霍昶。”
霍昶抬眸看她,一丝久未谋面的狠色匆匆从他眼底划过,复又一片宁静。
惠苒卿昂起后颈,木然的脸颊划过两道清晰的泪痕:“如果你能设想到这一步,为什么不提早把一切告诉我?就因为你怕失去?可是,你就没为我想过,在整个换魂的过程中,我又失去过多少东西?我就真的那么罪大恶极,应该承受所有你们为了复仇、为了掠夺而在我身上造成的所有伤害?”
一句句逼问令霍昶几乎无地自容,看着惠苒卿满脸愤怒和委屈交织的脸上,被灼干的心如同被一把满是锋芒的手箍住,一扎一扎的疼,她这将近一年的不幸和痛苦他确实有无法逃脱的责任。
刚想说什么,惠苒卿倾身逼近他,双眼怒瞠,至那里散发出坚定冰冷的光,霍昶感到两手胀麻,根本无法将她推开。
“知道吗?霍昶。”她转而面无表情,一张脸覆满冰霜,仿佛绝望至极,唇瓣轻启,声音幽幽而出,“我现在很想杀了你。就像我那次我跳下泳池救白昕潼的时候,其实,我没那么宽容、那么仁慈,当时我根本不想救她,我想她死。”
她把“死”字咬得狠,霍昶蹙紧的眉峰反而缓缓地放松,目光在她红肿的眼睛、剧烈颤抖的唇,微微扬起的下巴上惜别一般来回梭巡,最后,视线和她的紧紧重合,反手从厨台的刀架上拿下来一把锋利的刀。
惠苒卿的心尖
跟着狠狠一颤,泪瞬间模糊了眼前的视野,可他温热的手指已轻巧打开她战栗的拳头,把那坚硬的刀柄度进她冰凉的手心。
霍昶另只手臂一点一点将她的侧腰搂近,唇贴在惠苒卿耳边,语气柔棉,甚至带着点释怀的笑意说:“动手吧,卿,杀了我,你就可以变回夜星了。是我破坏你原本的生活轨迹,现在你就亲手将它改回去,好不好?”
“好。”
惠苒卿的唇无可抑制地仍在抖动,简单的一个字,声线却如瑟瑟的琴弦一样发颤,眼泪一滴滴扑簌落下,身体半倚在他的肩窝里,竭力克制胸前因喘息所带来的不停起伏。
猛地,她大大提口气,握紧刀柄,将刀刃立起,对准对面那颗的心脏,却迟迟不能动作。
午后的艳阳刺眼而明亮,刃上反射出一片暖融的光晕,将两人的表情深深藏匿进去。
“其实你也很懦弱,我说的对吗?为什么还不动手?”微弱而暗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最深处尖发出的,惠苒卿不能言语,浑身僵直,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
锋利离心脏如此之近,哪怕再动一寸,她就很可能伤了他。
他唇角微翘,双眼半阖,不再用威胁或挑衅的语气,反而像安慰她似的。“星,别怕,别抖,乖,当成一场噩梦,你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把痛苦和绝望都忘记,包括……我爱你。”趁着惠苒卿失神,霍昶胸口向下一沉,合身紧紧抱住她。
一刹,一股接一股喷薄而出的暖流从她虎口的位置掠过。
剧烈的疼痛感从胸口蔓延开,霍昶没有力气再支撑身体的重量,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