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李伯通从道袍里拿出一个小本本,开始给我讲本子上他记录的事情,我伸头一看,那上面写的都是x月x日,马建民和我打赌,输了我什么什么。
怪不得他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他是想要债啊
我说:怎么全是他欠你,你欠他的呢
李伯通不高兴地说:就算是好友,我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记清楚嘛
马建民当初咋没一拳揍死他
李伯通说:我不可能时刻都和马建民在一起,所以肯定会漏掉些重要的事件。
我问:那咋办
李伯通说,要完整地看一个人的一生最简单不过,只要去地府看轮回盘就行了。听了他这话,我马上下地府找阎王,谁知道阎王死活不愿意给我们看,说这牵扯到个鬼隐私,万一被别人知道,告上天庭,他就完了。
后来李伯通答应这事儿他来搞定,之后几天不见人影,今天来了也啥都不说,就在我家门口忽悠人。
李伯通摸着胡子笑道:我今天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正好现在快到时辰了,该有人来接我们去地府了。因为李伯通说话向来不吉利,所以我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他这是在说真话还是说我俩一会儿就要在这里同归于尽。
就在我迷糊时,一辆纸车穿墙而过。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纸车,上面糊着五颜六色的彩纸。
我的第一反应是之前寿衣店的老贾还魂了,马上做出警戒的姿势。
纸车停在大厅,车门一开,一卷红纸从车门掉出,边滚边展开,刚刚好滚到我脚下。
我往车里一看,司机长着个牛脑袋,西装革履的,手里还拿了半截平时庙里点的那种香,一边把香屁股往嘴里吸,一边冲我眨眼睛:哥们儿,上车
这不是地府的牛头吗
这司机的官有点儿大,我后退两步,说:牛哥,你这是亲自来接我上路呢我老婆现在生死不明,我还得赶着去救她,你送我去了可得把我送回来啊。
牛头豁达一笑:咱手里一天捏着成千上万的人命,还能贪你那一条别扯啦,上车吧
李伯通拍拍我,说:走吧。
我踩着红纸,和李伯通并排往车上走,我还是第一次在红纸上走,怎么走怎么觉得别扭。
雷迪嘎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此时站在旁边看着,然后扭头问吊死鬼:马力术要当新娘子去了
吊死鬼笑得舌头乱颤:表乱说,玛丽叔辣素要去阴曹地府了。
说来也怪,我在红纸上越走越觉得身体轻,最后走到车上的时候,身体已经轻得几乎要飞起来。
牛头说:记得把安全带系上。
我说:就这还要系安全带啊
牛头说:那当然,你以为这是普通车啊,这可是阎王特用的名车,你看。他把身子让开,我伸头一看,前车盖上写着四个大字老死来死
我当时汗就下来了。
牛头得意地说:一般人可坐不上这车。
这不废话吗一般人也不想坐这么不吉利的车
牛头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这可是某个富豪送给阎王的,说是国外进口的。
我说:你们上当了吧外国可没有这样的扎纸艺术,就差在车上面写个了。别的不说,就这红配绿,五颜六色的乡村非主流搭配法你们也信它是进口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牛头点点头,说,不过也有可能是国内生产,到国外贴个标再运进来,现在这种事儿也很多,毕竟是大公司嘛。
送到国外贴标贴上老死来死四个中文还忽悠人说是进口的,这大公司长不长眼啊他哪怕贴个也比这样洋气啊,而且都死了还要搞国内生产国外贴标,然后涨价卖国内,霸占地狱市场,太可恨啦
牛头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你听听这车的声音,那叫一个洋气。说完,一踩油门,这纸车就以十码的速度冲了出去。
牛头很得意,说:你听听这声音,这是高级车的声音,普通车的声音虽然也是飒飒飒飒的,但忽高忽低,一点都不稳定,这车的声音就是飒飒飒飒,低沉稳定,跟男低音的声音一样
我是真听不出来
不过看牛头夸这纸车的样子,显然这车还真不简单,原来阎王死活不愿意给我们看轮回盘,这会儿怎么忽然变了想法,还派出高级车接送
我很好奇李伯通到底和阎王说了什么,问他:你到底和阎王说了什么他笑道:我和阎王说,如果他不让我们看,我就去,把他上次去吃饭不付钱,还顺带拿了人家三包餐巾纸的事儿供出来。
我说:就这些事儿他们就怕了
李伯通笑而不语。
牛头说:别提了,这年头,在地府当官的都是弱势群体,上次有个当官的说再来,他就去断魂台,投河自尽,结果第二天来的鬼是原来的十倍,乐得啊,就等着看领导自尽。
你们平时都干了什么事儿才能让人家把你们恨成这样啊
轮回盘立在高台上,四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只有镜子闪着五彩的光,那些光凝成一个漩涡,仔细看去,那些漩涡的粒子竟然是由一张张人脸组成的,然后漩涡越来越淡,镜子上出现了无数张脸,无一例外都是阴恻恻的笑脸,同时镜子传来鬼哭狼嚎一般的凄惨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尖笑,镜子正中间浮现出一行字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阴曹地府欢迎你
我有种把这镜子砸烂的冲动
太疹人了这,没人看到这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