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雯起身,拿起食盒笑道:“我这就进去。”
老夫人睡后习惯焚一炉檀香,门帘被高高挂起,还没进屋,满室的檀香味飘散开来,定睛一看,湘雪就站在太师椅旁,手里捧着一条绢帕,老夫人正在净脸,抬起头后湘雪娴熟地递上帕子。
湘雯挨到老夫人身畔:“祖母可睡饱了?我熬了银耳羹,食盒还热着呢。”
苏老夫人慈爱的看着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孙女,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快拿来给我尝尝,睡醒后嘴正干呢。”
说话间,丫鬟早就懂事的掀开食盒盛了一碗出来,苏老夫人拿着汤勺喝了几口:“不错不错,更难得的是一番心思。”说罢转头跟湘雪说:“雪丫头带的桂圆枸杞鸽子汤先放起来,一会儿我再喝,人年纪大胃口小,喝几口就饱。”
湘雯晃晃苏老夫人的胳膊:“祖母才不老,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两祖孙说话,湘雪插不进去,她尴尬的站在一边,指甲抠在肉里,慢条斯理的说道:“祖母,我忆起来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苏老夫人歪歪脖子,往湘雪这边转转:“去吧,不用陪我这个老婆子。”
湘雪出屋门,听见廊下两三个小丫鬟在嚼舌头,一句一句的飘进她的耳中:“三小姐真是有趣,非要跟大小姐较较长短,先不提大小姐是嫡出她是庶出,单是情分就没可比性,刚刚端了桂圆枸杞鸽子汤过来,你是没瞧见,老夫人看都没看一眼,吃了大小姐端来的银耳羹呢。”
另一个丫鬟一边扫地一边说:“可不是么,同样都是孙女儿,也有亲有疏,我可是听说,咱们三小姐连二太太都不敬重,一心巴结老夫人,真是笑话。”
那名丫鬟八卦心渐渐起,拽住人问:“这话我可没听说过,怎么回事?”
“我是听我娘提过一嘴,我嫂子是跟着二老爷二太太从湖南回来的,你知道为何三小姐的亲姨娘会被禁足吗?听说是要害二太太,啧啧,一个姨娘,真是要上天了。”她说话手上活计也没听,扫帚把落叶拢在一起,讥笑干活两不耽误。
湘雪直直的走过去,针尖一样的眼神射不过,丫鬟身上顿生寒意,背后嚼舌头最忌讳,主子们都在屋里谈天,谁成想三小姐会突然出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本来以为三小姐会发难,抓住她们打板子,没料到三小姐直接出了院门,这才松口气,心道下次再也不敢碎嘴。
陈妈妈从北面出来,手里握着一堆瓜子皮,拍拍丫鬟的肩膀:“好好干活,大小姐怕是得待上一个时辰,屋子暂时不用我伺候,我去耳房歇会儿。”
湘雪扯着帕子,路上狠心的辣手摧花,折断了好几枝紫薇、芍药花。废旧的木门上攀爬着几支蔷薇花,湘雪扯下一朵掷在地上,绣鞋踩上去狠狠的碾压,后面的杏雨吓得一哆嗦,三小姐的脾气越来越难捉摸。
湘雪发泄完,问杏雨道:“二哥的丫鬟可曾来传过话?”
杏雨低低的回答,生怕惹怒小姐:“回三小姐,二少爷还没话递过来。”
湘雪烦躁的快走几步,心道二哥那怎么回事,按理说早就应该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