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玉踢毽子是一天的日常,她踢的时候昌平在一旁捣乱,要么揪住毽子不还她,要么冲着她做鬼脸,这个熊孩子汤嬷嬷治起来毫不手软,先是罚昌平靠墙根站了一个时辰,站到他双脚酸麻,耷拉着脸子认错才算完。
汤嬷嬷才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客人,进了这个院子,礼仪举止全都归她管束,兰萱也不偏向,和汤嬷嬷说就得好好打消打消这个小少爷嚣张跋扈的气焰。
兰萱端庄稳重,是汤嬷嬷喜欢的那一挂,汤嬷嬷也不藏私,白天把两个姑娘叫到一处,教习她们宫廷的礼仪。
从祭天到宴礼,都是皇家那一套,估摸着两个姑娘谁也用不上,可汤嬷嬷愿意教,两个人也愿意学,尤其是兰萱,听的及其认真,皇宫有一套严谨的礼仪制度,比王侯官宦家要严格的太多,光是面对不同身份的主子行礼称呼,就有多个不同的规矩。
湘玉算了一下,按照苏老爹升迁的速度和苏赵两家的家世背景,她送入宫为嫔为妃的概率还是有的,不过估计冯氏舍不得让她进宫去,当今圣上年纪可不小了。
兰萱情绪平稳了很多,湘玉觉得应该是想开了,汤嬷嬷满肚子全是故事,闲来搬个小板凳就给她们讲趣事,放上瓜果点心,怀里搂上一个汤婆子,冬日里乏味无趣,全靠着汤嬷嬷解闷了。
日子过得快,接近年关,苏家过节的氛围愈来愈浓,待半个月后大夫确了诊:冯氏的确有孕!
苏鸿良大喜!冯氏入门多年未曾生下一儿半女,他虽然从未表现不满,但到底觉得遗憾,好在他子女众多,也算稍稍弥补。
苏鸿良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回来,笑吟吟的提着一兜点心,冯氏见老爷回来,娇俏的低头:“老爷没在衙门,回来作甚?也不知道是谁嘴快,把消息递了出去。”
赵妈妈在一旁抚掌说:“太太若是恼了就罚老奴吧,这喜事我可忍不住,找人告诉了老爷,太太可别生气,小心肚子里的小少爷。”
苏鸿良过来搀扶冯氏坐下,仔细的叮嘱:“听了这信儿,我还如何坐得住?告了假往回赶,路过德月斋,买了几样你虽爱吃的点心。”说完撑开了袋子,让人倒在盘子里。
冯氏瞄了一眼,有红酥皮、炸荷花、长沙奶糕、灯芯糕、还有冯氏最爱的小花片,平素冯氏见了必然吃上不少,可她看了一眼,便觉得油腻,大多都是过油炸的,油渣子味扑面而来,她歪歪头:“快端下去,我如今吃不下。”
孕妇的口味最难琢磨,前一刻抓耳挠腮想吃到口,端过来就改了主意都算寻常。苏鸿良让人端下去,问道:“年关事项多,现在你也不便操劳,可想好怎么办了?”
冯氏也发愁这个,大夫虽说她胎像稳固,可冯氏不敢大意,毕竟她年纪也不小,这一胎必然要精心养着,后宅里能帮衬她的寥寥无几。
芳姨娘看着精明,可肚子里没一点管事才能,韩姨娘倒是能搭把手,只是她性子柔软,容易被人糊弄,两个小姐年纪尚轻,管家理事也指望不上。
冯氏思前想后,只能托付托付赵妈妈和汤嬷嬷,汤嬷嬷在皇宫摸爬滚打多年,苏府这点琐事,她必然能应付的来。
只是冯氏还得问问汤嬷嬷的意思,人家没签卖身契,只是来府里教养小姐的,若不想沾手,冯氏也不能勉强。
苏鸿良听了冯氏的主张,同意的点点头:“汤嬷嬷信得过去,你万事不必操心,先养胎要紧。”
晚间苏鸿良留宿在了冯氏处,两个人盖着被对着脸儿,聊了许久,直到亥时将过,屋子里的油灯都还亮着。
赵妈妈守在外面,心里焦急,心道老爷也一把年纪,应该不会不知轻重吧,忐忐忑忑等了许久,见没要水熄了灯,她的心才放回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