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很马虎,根本没当回事。看来只让在会上讲一讲,是不能解决他的问题的,必须走到这最要命的一步,才能了断。
这就代价太大了,太可惜了。但不这样,他又真的不讲,平时给了多少次机会都不要,现在要机会了,却没有了。当然相对地来说,还应该说有机会,不过那是什么机会呢?轻点儿,重点儿而已。像他想要的那种机会,即再当市长干一番事业的机会是绝对没有了。
他这样说了一通,就等着看办案人员的反应。能认可他所说的吗?这已经很合乎逻辑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还让我说什么呢?
办案人员注视着他,觉得平时一向水平很高的慕绥新,现在水平可是太低了。看来他还要在“两规”的实践中很好地学习。这也是一个大学校。刚进来的人都这样,跟不上班。办案人员说,听你所谈的,你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不知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问题,中央纪委能对你随便立案调查吗?如果只知道你有问题,而没有拿到这些问题的确凿证据,能对你随便立案调查吗?
提了两个问题,就不再说什么了,谈话就结束了。慕绥新心里空落落的,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是自己弄错了,自己把什么事情办坏了。从一开始的理直气壮,到现在的非常懊丧,落差太大了,他一点精神也打不起来了,他马尾穿豆腐——提不起来了。他无力地摇了摇头,被人搀扶着退了下去。
这是一种很难受的状态。不上不下,不左不右。顶着磨盘踩高跷——难上加难。难道这一切都源于自己的那种防范心理和防范行为吗?
过去他从来没有防范过,直来直去,透明度很高。对上级他不会,也觉得没有必要去低眉折腰,他们要的是他的政绩,拿出政绩给上级看就行了,上级就高兴了,上级就比什么都高兴了。当然有的人兴趣不同,喜好各异,也许更希望你给他来点别的东西。但政绩总是硬邦邦的,放在那里是座山,你的腰杆子就能挺起来。
腰杆子挺得起来,对上级都不折腰,还对下级客气什么?“你他妈的”,这也许是世界上最有感情的语言了。他喜欢他,信得过他,才使用这种最美好的语言跟他说话。
甚至在接受别人贿赂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防范。因为他根本不认为那是贿赂,那不是贿赂,那是人情,他不能不讲人情。他很慷慨而大方地收下了,双方都很满意,皆大欢喜。
现在要求把这些事情向中央纪委讲出来,他的思想弯子、感情弯子实在是转不过来。这是一种谁也不说,但又尽人皆知的事实。好像大家都是这样,都站在这样一条非常“c蛋”的起跑线上,连老百姓都认可了。贪就贪点吧,能给老百姓办事就行,就是好官。老百姓养活一头牛,是让它耕地的,养活一个干部,是让他干事的。他要偷吃点草料,就偷吃点草料吧,只要干事就行,只要能给老百姓带来些好处就行。最讨厌的是光偷吃草料,光搂钱,不干事,那老百姓意见就大了。他不属于后者,他属于也搂钱,也干事的那种,而且事情干得还不错。他虽然也是站在那条起跑线上,也跑了,但他用干事做了补偿。
没有办法,现在标准就是这么低。所以对慕绥新,没有多少人骂他。他还算站在那个不光彩的起跑线上,干事比较多的一个官。当然了,老百姓也不太关心最后他到底搂了多少,更不敢拿那么一个巨大的数字跟自己微薄的收入去相比。如果那样的话,痛恨慕绥新的目的固然达到了,但对自己的伤害也太大了。连慕绥新都知道这一点:“我非常地内疚,非常地对不起我的老百姓。我不希望他们再受到伤害。”
面对专案组,他必须把收钱的事牢牢隐瞒起来,这就是防范,防范就要虚假。他很不适应。平时他虽然也没有把收钱的事对别人说,但那是不值一提,心照不宣,并无虚假之感。好像大家都穿着一条内k,没有必要露出来给别人看看。现在专案组却让他露出来,他捂着盖着不露,他就非常虚假了。
现在他认识到了虚假,刚才谈话时他没有意识到,他以为不会要求他暴露到那种程度,露出衬衫来就可以了。哪知道完全不合格。
为难
他把一个不真实的“我”——按照专案组的标准来衡量,呈现了出去,然后遭到了退货。他的心情非常灰暗。过去的慕绥新一直是免检产品,从未遭到过什么退货的。
于是他又有反思:“应该说,我不知道保护自己,不知道保护自己,就不是一个共产党员。斗争随时在进行着,不知道保护自己,实际上就是把自己交给人家了。我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在把我应该做的事情做好的同时,千方百计按照党的要求,把自己保护好,做一个让老百姓真正满意、真正放心的好市长!”
听了这些话每个人都是很感动的,我们不会因为他的犯罪而拒绝听这些话。我们也不会认为他的这些话都是假话,是装出来的,是说给别人听的。没有这个思想,没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