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往书房里去。
到了书房一看,昨晚摆在上面的公文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白雪岚拿走了,还是孙副官收拾起来。竟是无公务可做了。
宣怀风闲晃了一圈,忽然想起那本《飘》来,记得白雪岚这里,除了一本翻译过来的中国版,还另有一本从美国带过来的英文版,自己留学回来已久,学了半吊子法文,现在既然闲着,何不把英文版也翻出来看看,既复习了英文,不把过去所学丢空,又能再领略一下那的美丽。
不料在白雪岚的书柜上翻了好一会,都找不到那本英文版的原着。
宣怀风想,估计白雪岚书太多了,书柜里堆不下,放到后面那有大玻璃橱的厢房里去了。除了那外,白雪岚还有一堆外文原着,大概也丢在那里,倒是叫个听差都取过来的好。
他叫了一声,不见有听差过来。
便出了书房,在拐角处立着四处看看。
不一会,果然远远见着一个穿蓝布袍子的人影正往东边去,耷拉着两肩,沿着墙边走,躲躲闪闪似的。
宣怀风仔细一看,还是个熟人,不禁叫了一声,「傅三?」
那人身子一僵,竟把脖子一缩,加快了脚步似的。
宣怀风奇怪了,又叫了两声,竟是越叫越走,他不放心起来,索性追了上去,拦了他问,「我叫你呢,怎么没听到?」
往傅三脸上一瞧,顿时怔了。
原来傅三脸上添了好几条道道,红红肿肿,也不知道是什么抽的,看来挨了一顿狠揍。
宣怀风皱起眉,问他,「这是谁干的?」
傅三摇了摇头,把眼睛往宣怀风身上有点害怕地一闪。
宣怀风明白过来,追问道,「是白雪岚打的吗?他为什么打你?就为你帮我送了几张请柬?」顿时气起来。
傅三被他逼不过,苦笑着点点头,央求道,「宣副官,您让我走吧。我还要去办事呢。」
宣怀风说,「你不用害怕,这是我连累了你,自然要帮你找个公道。白雪岚那人,也太霸道了,他怎么打得你?我先带你到医院看看去。」
伸手去拉,傅三又往角落让了让。
宣怀风只以为他害怕,安慰说,「别怕,他就算有火气,也只许他冲着我发,犯不着牵连你。」又伸手一拉,刚好拉到傅三袖子。
忽然一个东西簌地掉下来,哐当!
一声脆响,砸得精碎。
宣怀风吃了一惊,他原以为傅三是因为身上有伤,所以两手总抱着腹部,不料原来是怀里藏着东西。往地上一瞧,红色的碎片摔得满地晶莹流光,那犹在地上咕噜噜乱滚的半截瓶颈……不正是白雪岚书房里壁柜上摆着的玛瑙方身圆颈瓶吗?
宣怀风正目瞪口呆,傅三也吓坏了,脸色煞白,扑通一下跪下来,抱着宣怀风的腿哆哆嗦嗦求饶,「宣副官,宣副官,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恰好管家就在附近,也听到声音,赶过来一看地上的乱七八糟,再一看这一站一跪的两人,顿时就明白了,跺脚骂起来,「好呀!原来是你这个贼!最近后院里丢了两三样东西,不用问,都是你干的了,倒害我里里外外地找,提心吊胆地担着干系。这不是总长书房里的那个玛瑙瓶子吗?呀!你胆子越发偷大了,连总长书房里的东西也敢下手,我倒瞧瞧总长治不死你!」
傅三抱着宣怀风的腿,犹如抱着救命稻草,只管哭求,「宣副官,您开恩!您开恩!总长说过,在公馆里偷东西,他不送警察厅,直接砍了双手往乱葬岗一扔的!您别把我交给总长,您高抬贵手!」
宣怀风问,「你每月也有薪金,为什么偷东西呢?」
傅三哭道,「我老母亲病了,请了大夫看诊,说救是可以救,但每天要二两老参熬汤,连喝一个月。宣副官,我一个穷当差的,每个月薪金加一点赏钱,怎么负担得起呀?真是没法子了……」
管家因为近日公馆里掉东西,若找不到要牵累到自己,很焦急了几次,对贼自然深恨入骨,哼了一声说,「宣副官,您别被他骗了。白公馆的薪金加赏钱,比外面普通听差多了两三倍,贼心就一个贪字,哪个贼被抓了,不是说家有高堂,下有幼子?都是一套套的伎俩!等我叫两个护兵过来,把他捆了,送总长面前,他就老实了!」
傅三求道,「不!不!我没骗您,我老母亲就在家里床上躺着,不信您叫人去看。有一个字撒谎,叫我天打雷劈!」
管家说,「呸!省省吧!你这种不知好歹的贼,还有不天打雷劈的?」
宣怀风摆了摆手,说,「你们都停吧。」
管家吃惊道,「宣副官?您不会真饶了他吧?」
宣怀风说,「他虽然偷窃,但已经挨了总长一顿狠打,算是偿还了。人活着不容易,总不该为几样东西就砍了人家一双手。」
低头对着傅三说,「你起来,别跪在这里,更引人注意了。」
傅三这才赶紧站起来,用手背抹着眼泪,嘴里喃喃道,「宣副官,您是好人……您高抬贵手……您大恩大德……」
宣怀风叹了一口气,「别说了,快点把地上打扫一下,掩藏了痕迹。你有事去办,就办吧,以后可不要/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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