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很有唯他意见是从的意思。
宣怀风向来是知道白雪岚心病的,这公事和私事缠绕到一起,大概白雪岚要顾忌自己的想法。
但这恰恰是宣怀风最不希望的。
看着这确凿的罪证,他虽然震惊难过,但在公事上,却不曾有半点犹豫,立即便回道,“你是总长,你觉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只有按照你的话去做的。”
白雪岚很敬佩他这不拖泥带水的磊落,声音更柔和了两分,说,“只我恐怕按照我的想法办了,你要抗议。所以还是先问问你的意思。”
宣怀风思忖着,白雪岚是要把大兴洋行公事公办了,这样一来,别说大兴洋行,就是林奇骏这少东家,恐怕也不是花钱就能了结的,恐有牢狱之灾。
白雪岚这样再三地问,是担心自己要为林奇骏讨情。
但自己又怎么会这样公私不分?
难道他宣怀风,还会分不清大是大非,包庇走私毒品,祸害国人的罪行?
宣怀风一时,竟急得脸红耳赤,待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当着这些人的面,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望着白雪岚的脸,勉强微笑了一笑。
白雪岚在他肩上抚了一下,说,“好,那就照我的意思办了。”
办着大事,许多下属在周围,他也顾不上儿女情长,说完话,把手从宣怀风身上抽回来,沉吟着吩咐,“你们,把纸盒子都取出来,都小心一些,不要弄坏了。”
等众人把纸盒子都拿出来,数了一数,一共是五十盒。
对于白面来说,这样一批的分量,真是大得惊人。
白雪岚这时候对孙副官使个眼神,孙副官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提包来。
打开看,也是一样白色的粉末。
宣怀风十分诧异。
他们是来查海洛因的,怎么反而带一包海洛因来?
白雪岚沉声说,“我们这里六个人,一个人把风,剩下五人,一人负责十盒。”
于是便让那个冒充抽查科长的护兵到货仓梯那里去望风。
宣怀风看剩下的人,都开始动手,把纸盒打开,将孙副官带来的白色粉末,小心翼翼掺到盒中的海洛因里。
不用说,这白色粉末,绝不是海洛因了。
宣怀风浑身的汗毛管向上一翻,一把拽了白雪岚的手臂,压着声音问,“你……你是要下毒?这白色的是什么?”
白雪岚洒然一笑,说,“也是你说的,我是总长,我觉着该这么办,就这么办吧。要想抗议,你可失去机会了。”
孙副官手脚快,已弄好了两盒,抬头说,“宣副官,这白色的虽不是好东西,倒也不会要人命,君子做事,不拘小节。说到底,总长也是为着国人锄奸。再说,大兴洋行作这种孽,受怎样的下场都不为过。”
又对白雪岚说,“总长,大约宣副官是不做这种不光明的事的,何必难为他。他那十盒,我来掺吧。”
他正要把宣怀风面前分配到那十个纸盒子取一个过来,宣怀风伸手,都拖到自己面前,咬着牙,也埋头往里面掺起白色粉末来。
孙副官啧啧称奇。
白雪岚既欣慰,又觉着一股没头脑的酸楚,若什么都不说,又觉着不好,低头掺了两盒,一边手底下忙着,一边对宣怀风问,“你还弄不清楚,怎么就当起我的帮凶来了?”
宣怀风也在忙活,睫毛垂得低低的,半响没吭声。
白雪岚料着他心里不痛快,是不肯和自己说话的,便默默地做自己的。
不过多久,各人分配到的十盒都动好了手脚。
宣怀风把自己弄好的十盒,推到白雪岚面前,忽然说,“你作孽,我也帮你分担着一点罪吧。”
这句话说得很低,只有白雪岚和他贴得近,听得清楚。
白雪岚心里一热,几乎要伸手揽他过来,吻上一吻,或是狠狠咬一下他小巧圆润的耳垂才好。
终究还是忍住了。
因为白雪岚开始就叮嘱过,这些人做事也小心,把纸盖子装回去,再一个个盒子放回箱柜里。
宣怀风冷眼留心,发现箱柜外面的木条也完好未损,原来白雪岚打开箱柜时用的奇怪的工具,有这样的作用,看来白雪岚从一开始就有这动手脚的打算了。
等布置妥当,宋壬脱了外套,对着货仓地板挥打几下,刚才撒地上的少许白粉都散开来看不见了。
白雪岚绕着箱柜走了一圈,细细打量,再看不出一点破绽,踱回来,点了点头。
孙副官把手轻轻拍了一拍,说,“完事,可以走了。”
白雪岚说,“不急,还有一件事要做。”
孙副官问什么事。
白雪岚玩味地笑道,“各位不要忘记我们今晚是干什么来的,在货仓捣鼓了这一阵,都不挑几样好东西回家,对不起大兴洋行的盛情款待呢。”
众人被他提醒,都领悟过来。
不禁莞尔。
大家把货仓里几个外头的小箱柜打开,搜刮一轮,各自挑了一些精致的小玩意。
宋壬看见那外国的蕾丝花边,很是稀罕,笑着说,“这东西好,给我闺女扎辫子,也让我那乡下婆娘开开眼界。”
挑了巴掌大一卷大红的蕾丝花边,揣在怀里。
上到甲板上。
那看守的头子已经吸了几根烟,见他们上来,把嘴里的香烟屁股往水里一丢,迎上来笑问,“各位长官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差点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