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不禁一万分地期待起来。
笑了一会,又连连跺脚后悔。早知道如此,很不该叫护兵去找展露昭。军长头一次有如此罗曼蒂克的行为,要是被宣怀抿派去的人查问,提早戳穿了这可爱的小秘密,岂不可惜?
宣怀抿便往小院门走,想叫了人来,问一问去找军长的人,派出去了没有?
心里着实怕已经派出去了。
正在患得患失,不知哪里来了两个身材很高大的护兵,找着宣怀抿说,“宣副官,司令要你到厅里去一趟。”
宣怀抿说,“我找人先吩咐一件事,你们先去回司令,我很快过去。”
那两个人仿佛钉子似的,不肯挪脚。其中一个硬邦邦地说,“司令说了,你立即过去,不得耽搁。”
宣怀抿听着这语气很不妥,疑惑地抬起头,扫了他们一眼。
这两个护兵,脸生得很。
宣怀抿问,“司令那边,有什么要紧事吗?”
护兵脸上没有表情地说,“司令的事,我们不敢乱讲。
我们只是执行司令的命令,把你带过去见他。走罢!”
说完,两人一起过来,两个高个子左右把宣怀抿一夹,像防止他逃跑似的,把他押出了小院。
到了客厅,护兵向里面大声报告,“报告司令,宣怀抿带到!”
把手一推。
宣怀抿没留意脚下的门槛,差点被推了一个趔趄。
浑浑噩噩到了里头,抬眼一看,厅里好些人,展司令坐在正前面一张太师椅上,左右两边椅子,坐的都是广东军里颇掌握着一些权力的人,姜师长、徐副师长都在,前阵子派出去办事的魏旅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也赫然在列。
展司令面前,站着张副官。
却还有一个人,正跪在厅里,脸朝着展司令,垂着头。宣怀抿只能瞧见背面,一时不知是谁。
虽然这么些人,厅里却安静得可怕,平时这些人聚在一会,总是沸反盈天,吵吵嚷嚷的,此刻连仿佛受着某种紧张的制约,连一声咳嗽也不闻。
四处站立着的马弁们,脊背挺得笔直,显出一股危险的气味来。
宣怀抿看见这架势,心里微微一惊,勉强镇定着走前几步,朝着展司令,挤出一个强笑,轻声问,“司令,您找我?”
展司令正把一根巴西雪茄,抽到差不多了。
听见宣怀抿来了,他先不说什么,把闪着一点红光的短短的雪茄尾巴,丢到地板上,用牛皮军靴的底子,踩着那雪茄尾巴,在地板上狠狠地磨着,磨成了无数碎末。
然后,展司令才把眼睛抬起头,盯着宣怀抿的脸,冷笑着说,“叫你来,是有件事,本司令要亲自问问你。”
宣怀抿听他这语气,是相当不好了,更加谨慎起来,很小声地说,“司令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展司令鄙夷地说,“不用说这些花花肠子话,你只要说实话就行。”
宣怀抿把腰躬着,小心翼翼地回答了一声“是”。
展司令把手一指,对着跪在他面前的人,问宣怀抿,“这个人,你认识不认识?”
宣怀抿转头去看,早有两个马弁,恶狠狠拽着那跪着的人的头发,喝令他把脸抬起来。
其实这完全用不着。
宣怀抿一眼就瞧清楚了,这跪着的满脸苍白的可怜虫,正是他今早派去监视张副官的那个叫陈二狗的护兵。
但不知怎么被抓了来这里?
那陈二狗在宣怀抿过来之前,已经遭了一番审问,早就吓得不轻,所以宣怀抿刚刚到时,他还没醒过神来。现在被人一拽头发,抬眼看见宣怀抿就在眼前,陈二狗顿时就像发现了救命稻草,大叫起来,“宣副官,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呜呜!呜唔……”
话才说完,就被身后两个马弁一脚踹翻在地,踢得满地乱滚,牙齿也被踢掉了几颗,一嘴都是血。
展司令对着宣怀抿,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次,“这个人,你到底认识不认识?”
语气很不耐烦。
宣怀抿心想,陈二狗刚才都把自己叫了出来,这还能抵赖吗?幸亏,他调查张副官,也是为了广东军的利益,总是说得过去的。
宣怀抿就回答说,“是,我认识。他叫陈二狗,是张副官底下的人。”
展司令问,“那本司令问你,他今天跟踪监视张副官,是不是你指使的?”宣怀抿回答说,“不错,是我指使的。然而,我这样做,有很正当的理由,司令,我觉得我们里面的奸细……”
张副官就站在展司令身边,这时候,忽然截住宣怀抿的话,对展司令沉声说,“司令,是我太疏忽大意,竟然着了人家的道。我真辜负了司令的信任!”
说着,便露出一脸沉痛内疚来。
展司令对宣怀抿,把脸一沉,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宣怀抿忙大声说,“司令,我做的事情,我当然承认。但我这样做,是出于对司令的忠心,对广东军的忠心!我是因为怀疑张副官是奸细,才叫陈二狗监视他的行踪。张副官是司令身边的人,内部的事,他都知悉,这样的人,要是投靠了海关,我们会是怎样的下场?所以我要查一查他,我要是不怀疑他,我叫人监视他做什么?我吃饱了撑着?”
广东军因为奸细这件事,最近接二连三地杀人,早就闹得风声鹤唳。
一下说是这个,一下又说了那个,越调查,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