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琬老老实实道:“不知道,找不回来了。”
她说的本是实话,却听来那么好笑,两人忍不住笑起来。之琬笑的是命运的无奈,夏阳笑的是之琬的可爱。他觉得眼前这个紫菀真是可爱,比生病前的紫菀更让他动心,让他恨不得长在她身上,时时刻刻、日日夜夜在一起才好。
此念一起,再不可遏。他挤进之琬坐的藤椅中,抱住她热切地说:“找不回来就不找了,用我的。我一个人的魂儿够我们两个用了,你的人是我的,我的魂是你的,好不好?”
之琬哪里听过这些情昏爱痴的话,眼眶一红,便要落泪。心里道:天也天也,敢是咱梦魂儿厮缠?
夏阳见她泪珠欲坠,忙问:“妹妹怎么了?可是我说错话了?”
之琬心道:感君情重,不觉泪垂。却说不出话,摇摇头,又点点头。摇头摇的是他没有说错话,点头点的是愿意两人一个身子一个魂。
夏阳自是明白,心中欢喜,也不再说话,只管搂着她。
过了良久,之琬惊起,问:“玉璧呢?”她想有玉璧在,总会有回去的一天,到时可怎么好?这身子是身不由主,这魂儿是莫名来处,这情是不知从何而起,而又教人一往至深。如果这梦境魂境真境情境都是因那枚玉璧而起,那玉璧可就太重要了。
夏阳呆了一呆,问:“什么玉璧?”
之琬一惊,怕那夜所见竟是自己看差了,忙道:“外婆死的时候拿着的那枚玉璧呀?”这外婆二字一出口,便是认自己是紫菀了。
夏阳哪里知道她从两情极浓之时会提起什么玉璧,笑道:“那个呀,我听舅舅说起过,外婆立了遗嘱,说要拿玉璧陪葬。那天你不知从哪里找出这玉璧来,拿着问是什么东西,外婆看见,问你一拿过去,就去了。”
之琬点头,道:“是了,外婆说了要随葬,那就这样了。”她知道死去的老年之琬是怕后世人不小心遇上,又会出什么怪异之事,才会立下遗嘱,要玉璧陪葬。那么是说自己就要留在这里了吗?又问道:“那枚玉璧,可是有什么神奇之处吗,外婆这样看重?”
夏阳道:“嗯,你说得没错。这种玉璧又叫玄璧,是古时王公贵族才用的陪葬品,据说有导引灵魂升天的作用。玄璧中间的那个小d,就是灵魂飞升的通道。汉代的人最信这个,所以汉代的玉璧最多,现在世面上的假古董冒得最多的也是汉玉汉璧。不过你外婆的这枚玉璧是真的汉玉,又是最好的青白玉。有它陪葬,你外婆会放心安心的去的。”
第十一章 魂探
第十一章 魂探
第二天一早,宅子里的人都忙碌上了,之琬睡醒后也没人来找她,她想换上合适的衣服,打开橱柜,看一眼又关上了,实在是不知怎么穿上身,怎么穿才不出错。更兼是自己的葬礼,心情一时迷茫一时惊恐,不知到时面对自己的身体,又会出现什么怪事。凄凄惶惶,无所依着。看着镜中陌生的脸,短短的头发,只有耳垂下有一对坠子,忽然想起最没紧的:把头发剪得这样短,那些金钗银簪珠钿,该往那里c?乔家累代女性留下的首饰,岂不都没了用?吴霜的发髻上只有两枚碧玉簪子,一个原因是在孝中,另一个原因也是用不上吧?想起小时候母亲去世,自己也是戴了三年的孝,但白银的,点翠的,珍珠的,只要是蓝白二色的,也都戴得,从没这样素面素发过。头上一点首饰没有,家里的老人看了也不喜欢。不知父亲是什么时候过世的,两位姨娘呢?他们有没有发现女儿不见了?或是换了个人,啊,不对,是换了个魂?
等夏阳来看她时,她仍是坐在梳妆台前,一手支颔,望着镜中发呆,眼神却是散的。夏阳在门口望进镜中,看见那一双失落在不知哪个角落里的哀怨凄惋的眼睛,没来由心头一痛。他叫一声“菀妹”,镜中人慢慢凝神,像是在把极遥远处的灵魂招回来,一点一点嵌进这个身体里,眨眨眼,活了转来,在镜中对他盈盈一笑,眼波流波,恍若再生。
夏阳看得毛骨悚然,仿佛自己是《聊斋》里的书生,眼前的美人是还魂的倩女,或是复生的女鬼。心里忽然想,这是紫菀吗?紫菀是这个模样吗?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面对她的笑容,不觉沉沦下去,上前握住她薄薄窄窄的肩头说:“外头已经有人送来花圈了,舅舅舅妈在招呼他们,让我来看你。你要是不想出去,就留在这里好了。”
之琬抬头望进他的眼中,看到的一脸的关切,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迟疑了半晌,才说:“我不知道穿什么?”
夏阳失笑,说:“可不,大家都忙得忘了。你怎么会有这种场合穿的衣服呢。我去找舅妈,让她给你找件衣服穿。”弯腰亲了亲她的脸,忙忙的去了。
之琬看着他穿着黑衣黑裤的背影,怅然默坐。这么温柔贴心的夫君,是她该得的吗?会不会是黄粱一梦,南柯幻境?若他知道了她不是真的紫菀,还会这样待她吗?
就这样沉思着,直到吴霜来了,手臂上搭着件黑色的袍子,进来就说:“看我糊涂得,派人回去取衣服时,就忘了要替你现买一身。现在没办法了,先穿我的这件黑色乔琪纱的旗袍,大是大了点,将就穿吧。”随手关上门,把衣服放在床上,又去橱柜里拿了几件小衣,三下两下把之琬身上穿的寝衣脱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