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挚,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人是顾一鸣了。
“我在这里做义工。”他坦白地和甘愿交代,“我和我妈闹翻了,从家里搬了出来。我还是想学医,所以一边看书一边来这里做义工。”
“可是……”甘愿有些惊诧他真的做了这样的决定。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年纪大了些吧,不过我想如果我现在还不做,以后只会年纪更大。我一辈子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一辈子都会活在后悔里,那么我宁可现在重新选择,即便艰难,也是心里喜欢的事。”见甘愿眼神意有所指,他急忙解释道,“其实不全是为了路雅南吧,只是她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更快地下了我犹豫了很久的决心。”
甘愿那天听到顾一鸣的话就已经很吃惊了,而他竟然这么快就付诸行动,就更叫她震惊不已了。放弃原本的优越生活,铺好道路的人生,一切从头开始,这样大的决心,需要怀揣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呢。
甘愿仰望了一眼顾一鸣,只觉得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好了,你去找路雅南吧,我去忙了。”他挥了挥手,推走了旁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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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开路雅南的办公室门,偏巧她正在接电话,甘愿便自己往沙发上一坐。她匆匆挂掉电话,“来啦。”
“嗯。”甘愿瞥见她办公桌上摞着小山一样高的文件资料,“最近忙吗?”
“还行。”路雅南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你呢,顾家那边如何?”
“哦。他们没找过我,就一鸣和我见了一次。”她接过茶,焐在手里。
路雅南扬嘴笑了起来,看起来心情不错,“那你可以去找他们啊……”
“找他们干嘛……”甘愿低头轻声回道。
“你这个货真价实的顾家大小姐,为什么不能去?”她看着甘愿,笑容暖暖的,却让甘愿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路雅南从办公桌上抽过一份报告递到她手上,“正想约顾先生明天来拿报告呢,正好你在,你就先看吧。”
甘愿放下水杯,手腕有些僵硬地接过她递过来的报告,翻开一页,是复杂的位点数值表格,然后是位点图谱,还有一页密密麻麻的结论。她觉得头有些晕眩,眼前那些字都模糊了起来,定了定神,还是看不清,“你、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
路雅南熟练地说了一堆术语,甘愿都没听进去,她只听见一句话,“百分之百确定亲兄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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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愿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安仁的,她只记得自己漫步在初冬的街道,冷风一阵阵地吹,鼻头和嘴唇都冻得通红麻木了,她觉得自己应该伤痛欲绝,可眼里一点湿润的都没有,好像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哭泣。
满街的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有的欢喜,有的悲伤,甘愿却觉得一切都离自己那么遥远,她说不上该欢喜自己还是顾怀山的女儿,不是没人要的孤儿,还是该悲伤命运给她和顾双城开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玩笑。
所有的情感都在此时被抽空了,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胃里一阵翻腾,踉跄了几步扶着路边的大树就干呕起来,现在的自己,让她都觉得恶心透了。
是肮脏……
手机响起,她背靠着树干,摸索出包里的手机,却抖掉了塞在包里的那条织了一半的围巾。灰蓝色的格子图案,是甘愿对着编织书学了半天才学会的花纹,此时落在有些萧条肃杀的冬日街头,显得那么的融洽。她毅然转身走开,接通了电话。
“顾双城,我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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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双城赶回家时,甘愿正在收拾东西。胡乱地塞了一箱子,有秋天的衬衫,有笔记本电脑,有睡衣,还有电吹风,乱七八糟堆在一起。
她木讷地坐在箱子旁边,怔怔地失神。
顾双城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臂,“地上冷……”
她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手,环臂抱着膝盖,低眉垂目不去看他,只是极轻微地说,“别碰我,脏……”
她的话像利剑狠狠地刺进他的心窝,还毫不留情地拧了一圈,绞得血肉模糊。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未尝不是重重的一击,但他知道甘愿这下是真的崩溃了,那么他就一定要强撑着精神。“小愿,你别这样。”
“叫我小姑妈吧。”她说,声音一点力气也没有,飘散在空气里,像是袅袅的烟雾一般抓不住。
“这个结果,一定有问题吧……”顾双城非常努力地压着声音,怕惊着她,可那语调里波澜起伏的情绪还是抑不住,有些声嘶力竭的沙哑。
她轻摇了一下头,“我和大哥是亲兄妹,你以前是做过亲子鉴定的吧,我们真的是姑侄呢……”
“那宋湄的孩子,那个孩子是谁?!”顾双城忍不住提高了语调,有些失控。
“是路雅南……”甘愿回道,“路雅南是被外婆收养的那个孩子,她才是宋湄的女儿……”
他猛地一拳捶上了茶几,那厚实的玻璃台面轰然碎裂,支离破碎地掉在地上,那声音脆生生得动听,而场面是却一地狼藉不堪。
人生的很多时候,似乎都是这样的讽刺,美好与噩梦交织在一起,你笑得很开心时却是悲伤的开始。拥有的那一刻就埋下了失去的伏笔。
“我不相信!”他紧握的拳头鲜血淋淋,触目惊心,“怎么会这样!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