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把你卖给我了。”
直到过了很多年,我依旧能记起我们初次相遇的那天,大叔站在垃圾山上背对着夕阳,朝我跟坂田银时露出两排洁白的大牙。他说的话连同盛夏八月的风一起,顺着灵魂的罅隙呼啦啦涌进心里,把整个胸腔都烤得炙热起来。
如今他已经不在我们身边,当年那种愤怒和屈辱已经随着时光淡化,留下的只有对那人浅浅的思念,带着点点酸涩的感觉。今天的夕阳跟那年那日一样,红透了整个天幕,我望着夕阳只觉得百味陈杂,忍不住启唇叹息般地吐出——操-你二大爷,库洛洛。
“话说能不能不要擅自把别人设定成回忆中的悲情人物啊,为什么要说的我跟死了似的,明明才过了三天而已三天!还有你这臭丫头在回忆里也叫什么大叔啊,我明明告诉你我的名字是iris!”
“啊,是吗,才三天吗,简直就像过了三辈子似的漫长。为什么你能听到我的心声,为什么要吐槽我,为什么我要在这里拼死拼活地劳动,为什么你是个秃头,不要随便闯入别人的回忆好吗。”
“这不是秃头是圆寸!”
“‘这不是秃头是为了戴头盔剃的发髻——’好歹也这样说啊,明明是一副武士的打扮,是武士就给我好好用武士的理由啊。”
大叔抽抽嘴角扬起手狠狠揍在我后脑勺上,我顺着他的动作“吧唧”一声摔趴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了。
“装什么死啊快起来干活!”
“明明他也在装死!”我愤怒地扯掉防具,脸上的汗水立刻哗啦啦地流下来,看到在一边跷二郎腿悠闲喝果汁的坂田银时就莫名火大:“我已经要流成河了混账!人家可是少女啊少女!这里不是有可以当牲口使的男人吗。”
“没有他那种尺寸的防具。”
……#可恶的坂田银时,到要干活的时候就不想着变大了,完全抛弃作为男人的自尊了啊这家伙。我干脆摘了手上的胶皮手套跑坂田银时身边躺平,装作自己已经死了。
三天前,iris追杀我到西区的边界地带,坂田银时木刀还没举起来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缩小回去,最后变成十厘米的大小。这真是大宇宙的恶意,卡密撒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抛弃我。
iris看到这一幕高兴地大笑起来:“不战而胜,不战而胜!lucky!”
他第一时间就否定了我的战斗力:“这个男人还有点跟我抗衡的实力,不过他现在变成一只小虫子,完全没有威胁力了!”iris走到我面前一把按住我的肩膀,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垂下眼睫,看起来有种可怕的感觉:“小丫头,人这么小,跑得倒是挺快。”
我抱着坂田银时抖抖抖地被他笼罩在影子里,恐惧感像山岳一样地压下来——这是真正强者给予的恐惧,比蜘蛛更甚。我瑟瑟地抖着把坂田银时环紧,用袖子把他包裹住,脑袋上突然被宽厚的大手盖住:“在遇到危险或者恐惧的时候不要闭上眼睛,要直视面前果断地打出直拳才对。”
我仰头盯着他眨巴眨巴眼,一拳打在iris鼻子上。
“噗唔!好拳法……”
“不要随便摸别人的头!”我爆着青筋躲开他喷出的鼻血,警惕地后退几步:“你刚刚不是在跟飞坦干架么,怎么追得这么快,就这么想追我么?!”
iris捂着哗啦啦淌鼻血的鼻子洋洋得意地笑起来:“库洛洛说了,你对他们没有重要到要跟我为敌的程度,那些家伙现在还处在相当棘手的境地,需要我帮点小忙。”
这是何等牛逼的大叔,连库洛洛都给他面子,还要他帮点小忙?!我没听错吧,我今天没用正确的方式佩戴耳朵吗。
“其实你早就该知道我会来找你的吧,不然也不会故意在西区到处扔食物。”
“我只是无聊想那么做。”
“你做的那些事总有一天会引起真正需要的人的注意,这点你早就清楚的吧。”
“才没有,我是新来的,谁懂你们这边的法则。”
“那你现在懂了?做出众的事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条法则在任何世界都适用。”
“而那个人就是我,我是流星街婴育所兼废物处理所代理所长。”
iris说,小丫头,我需要你的力量。
夕阳在那一瞬间过于明亮,从他身后投过来让我有些睁不开眼,我盯着他明显跟那张粗线条画风的脸不甚相配的爽朗笑容,突然特别想打上去。流星街这个地方啊,就算只在这里待上三天就足以把一个人染成黑色,为什么呢?我已经开始变得冷漠,多疑,只想着怎样活下去,什么时候这里也有这种纯粹的笑容吗?开什么玩笑……只不过是个大叔而已。
喂喂,不要发呆,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多了。
什么啊人家好心好意来找你了!
谁都没拜托你做那种事吧!
对了,我叫iris,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自说自话地就进行下去了?!流星街的人不都喜欢用这种仪式来确定对方是自己的同伴的同伴吗,为什么就这么问出来了,我还没同意呢!而且……我叫什么名字呢?蜘蛛们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他们不会想知道,也省了我费劲想。
莫不是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吗?又发呆。
我看着iris伸过来的手有点茫然,最终还是握住:“……碧娜吧,我叫碧娜。”
总之这个身体不叫幺子。
之后iris又询问了坂田银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