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人利用,不长心的孩子……犯事儿的丫鬟跟小厮都已经打残的打残,发卖的发卖,连芯蕊都已经被人送走了,她还能朝谁去报复?
听说这事儿的后续处理是张廷瓒经手的,就连这样的结局,都是吴氏跟他吵过之后才坚持下来的。
张廷瓒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当时他叫人把芯蕊发卖出去之后,老夫人就雷霆大怒。
可张廷瓒并没有搭理她,而是一意孤行,将这些人都处理了。
作为张家的嫡长子,张廷瓒的确很厉害。
顾怀袖不得不承认,盛名之下,还是有两把刷子。
只是这一种做法,何尝不是息事宁人?
不过除了这样的法子,也找不出更好的了。
她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出去吧,照看着小石方那边,我过一阵就去看他。”
“是。”
青黛躬身退下。
二房这边是安安静静,上房那边也似乎没有什么风波。
眼看着四公子终于能睁眼吃饭了,吴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几天没合上的眼皮子一搭,就累得睡了过去。
张英知道四公子病了的消息,却只回来过一趟,匆匆看了一眼,又去忙自己的了。
吴氏想找张英闹,可根本找不见张英的人,也只能作罢,自己守着张廷瑑。
现在人一没事儿,整个人就送下来。
长安跟王福顺家的,只把吴氏往屋里扶,放床上,让她好生睡上一觉。
“你去前面看着四公子那边,我在这边守着老夫人吧。”
王福顺家的刚刚放下帘子,便这样对长安说道。
长安点了点头,一句话不说地就出去了。
她回了四公子的屋子,刚刚给睡过去的四公子掖好被角,便听见帘子一响。
长安一怔,回头:“大爷?”
张廷瓒无声地走进来,也没让人通传。
他站在门口,长安连忙迎上来:“您怎么来了?”
张廷瓒道:“四弟怎么样了?”
“刚喝了一副苦药,才睡过去,大爷不必担心,下面人都尽心伺候着呢。”长安脸上浮着两团红晕,笑容浅浅的。
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好几年,是从小丫头的时候起来的。
这些年大少奶奶的身子不好,府里的事情大多还是老夫人管着,大少奶奶只是在一边看,插手的时候少。所以,作为吴氏身边的掌事丫鬟,长安管着的事情很多,竟然也逐渐历练出了个大家风范。
张廷瓒似乎跟她很熟,这时候也不怎么客气,只道:“我跟四弟说会儿话,你先出去吧。”
长安温顺地低头应了一声,从张廷瓒身边退走。
她正好在帘子旁边,兰花指这么轻轻一掀,就撩开了帘子,正要走出去,却又这么回头望了张廷瓒背影一眼,才慢慢地重新将帘子放下,出去了。
张廷瓒对身后的一切毫无察觉,只是坐在了床边。
过了约莫有一刻钟,他才道:“装病可装够了?”
那被裹在被子里的张廷瑑缩了缩,慢慢地把一张脸从锦被下面挪出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哥。
他不敢说话。
张廷瓒又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
张廷瑑年纪还小,他垂下眼去,又想要把脸给蒙起来。
“可知《左传·宣公二年》有一句关于晋灵公的话,怎么说?”
张廷瓒并没有阻止他,只是平淡地问着。
张廷瑑两只手扒在锦被上,捏紧了,低声道:“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起来回话!”
他看着自己这四弟怯生生的动作,眉峰一敛,声音却陡然变冷,像是高山陡崖,结了冰的峭壁一般。
张廷瑑似乎被吓住了,他翻开锦被,穿着白色的中衣,光脚站在地毯上:“左传曰: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没吃饭吗?”
张廷瓒依旧皱着眉。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小身板里,之前积压着的一切,似乎都爆开了,他红着脸,大声地念出来。
可是念完了,就哭了。
张廷瓒看他站在那里哭,也不去劝,只道:“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我害死了浣花,还害了那个厨子,又害了芯蕊姐姐……”张廷瑑抽抽搭搭地说着。
也就还是个小屁孩,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都是高看了他。
张廷瓒叹气:“你知道自己害了人,而今却缩在被子里,我张家家训,可有这样教过你?”
张廷瑑不想哭,可是一想起那一天晚上自己看到的一切,他听了浣花的话,发话惩罚了那个小厨子,结果晚上浣花就被人打得血肉模糊。
他娘说的那蛇蝎一样的二哥和二嫂,尤其是二嫂,竟然那样可怕。
张廷瑑隐约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可是不敢出来说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缩在被子里,惶惶不可终日,听见浣花跟芯蕊都被人发卖出去了,更不敢出来了。
“男子汉大丈夫,膝下有黄金,有泪不轻弹。有过则改,无则加勉。”
张廷瓒开口,将张家家训背出这么两条来,然后看他,“而今你错,错在何处,自己想清楚,要怎么改,也要你自己想清楚了。”
张廷瑑记得这两句,张家的儿子,出生来除了会开口叫爹娘,之后会说的都是家训之中的话。
他们不懂这些的意思,可是往后先生会慢慢教。
所有人都说大哥很厉害,不管是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