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雪是冬天的精灵。
那些未曾见过雪的,就像是活在了没有童话的世界里。
他就像是童话世界里的王子,失去了心爱的灰姑娘,落寞地,走在水晶铺就的路上
。
大雪倾泻,迅速地,掩藏了他曾经行过的印迹。
他手里没有拿伞,情愿就这样被覆盖,冰冻,等到几亿年后的某一天,再醒来,或
是,永远不要。
眼泪啊,也不过就是水的另一种形式,在这漫天飞舞的同类面前,恣意地流淌。
人们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而他,已经不在乎了。
曾几何时,在人群中,他还可以无谓地找寻那个让他平静的身影,如今,已经不再
,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雪中。
他走进了一座建筑物,回过头,看见他们曾经无数次走过的旧路,记忆,随着身上
的雪,融化,渗透,攥紧了他的身体,灵魂,一切。
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那段真正童话般的,快乐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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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十二月的第一个周末,离新年只剩下三个星期了——自然,离新年音乐会也只
剩下三个星期了。
他待在琴房里练了一下午,钢琴老师一直在旁边看着,不时地做一些指点。
“这就对了!”老师为陈可这段时间以来的进步感到异常欣喜,“咱们就照这样练
下去,演出的时候肯定能有好的表现。”
陈可笑了笑,在心里向外婆报告了自己在琴艺上的进展。
对他来说,只要是通过努力能够解决的事情,都很少成为问题;倒是那些让他无从
下手的烦恼,始终困扰着他。
他刻意地把于雷和他的短信排除在思考的范围之外,因为他知道,这些问题即使去
想也很难得出一个结论,更何况是在这么一个诸事缠身的节骨眼上。
不如先把眼前的事情应付过去吧,然后,让我一个人安静地想想,想想……一切,
终究是会水落石出的。
毕竟,在于雷的短信中他还发现了一些能够让他幸福的字眼,使得这一段痛苦的旅
程可以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
在上课的空档,他就到三教去上自习,因为于雷不会出现在那里。他害怕无遮无拦
的四目相对,如果那样,他也许当场就会落荒而逃。
不巧的是,这样的情景,很快就被验证了。
那天,他无法忘记,是星期二。为了准备宏观经济学的一篇论文,他一个多月来头
一次踏上了大图书馆的地板。当他已经找到需要的书籍,正拿着到人文社科馆的柜台办
理借阅手续的时候,那个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正前方。
他手里捧着一摞法律图书,正转过d区的书架,走向靠门的书桌。陈可慌不择路,迅
速地撤离了对方视野所及的范围。
图书馆的警报声顿时响成一片,陈可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人文社科馆的电子
门栏之外了。
“怎么回事?先把书借了再出去!”馆员厉声喊道。
陈可只好假装于雷没有注意到他,面红耳赤地完成了掩耳盗铃的工作,撒丫子逃离
现场。
为什么躲着他,为什么不给他回信?
因为他太害怕了,太害怕自己又会在言辞间伤害了他,在无意中失去了他,这是他
最无法忍受的伤痛。
所以他只能暂时地选择逃避,避开这风口浪尖上的彷徨无措,等待一个可以思考的
,安静的角落。
他从图书馆走出来,不住地喘着气,脸上火热火热的。
突然一片冰凉,在他的额头绽放,他抬头一看,柳絮般的雪,已经将京城灰色的天
空妆点得一片银白。
他想起来了去年的第一场雪,有他,有他,有笑声,有快乐。他笑了,抓起了一把
雪,捏成个团,往草地上掷了过去,仿佛又听见了少年放肆的尖叫,又感受到了他滚烫
的肌肤。
他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他觉得,他一定可以,一定可以,作出一个让他开心的选择
,在不久的将来。
一定。
自习了一会儿,天色越发地暗了,雪不如上午飘得那么大,路上的行人少有打伞的
。陈可想趁着还能看清楚的时候出去走走,然后再去吃饭。
他一路从三教出发,经过理教门前最熙攘的路段,下了一段坡,绕到了湖的东侧,
接着往北行进。
虽然没有什么好事发生,但他今天的心情格外开朗。阴霾的天空,预示了不久后的
阳光普照,不是么?
他的手机在裤子口袋里振了起来。很少有人给他打电话,会是谁呢?
于雷。
他的脉搏频率骤然上升了一倍。为什么会是他?他今天一定是看见我了……他生气
了么?他想要说什么?他还会问我在短信里的问题么?而我又应该怎么回答?
陈可紧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手机的振动戛然而止。还好……陈可松了一口气,就装作是没有听到吧,毕竟我没
有挂他的电话,于雷应该不会怪罪的。他心想。
就在一秒钟后,手机又振动了起来,依旧是于雷,陈可开始着慌了。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安地感觉着手机的振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