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们会这么快就动手,动手就能这么绝情。不过杜铣被他欺压这么多年,竟然能够亲手杀了孔雀蓝,也是他始料未及,看来他过去也太小瞧这位闷不作声的木头将军。
孔雀胆看着幸存的鹰族战士奔入西凤皇宫,不由摇头叹息,如今西凤大军彻底折戟,藏在深宫荒淫多年的孔雀王,怕是也要雷霆震怒了吧。这座富集西凤所有奢侈的皇宫深处,无数锦罗绸缎之中,终于传出了很久不见的圣旨。孔雀胆接到这道给自己的圣旨时,缓缓展开,也不由心惊肉跳,难以置信。
在世人的认知中,西凤把金刚大沙漠画为领土,只是一种狂妄的自负,他们真正能占据的只有沙漠边缘的几座小城。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在金刚大沙漠的深处,建立着一座古老的白石神庙,白色的巨石依然棱角整齐,但是上面覆盖着蒙蒙沙尘,几乎变成了黄色。西凤所有的法师都在凤都中,拱卫皇室,这座被称作凤凰大神庙的古老建筑,似乎荒废多年。然而当孔雀胆走上三百六十五级台阶,来到黑幽的神庙入口时,也忍不住踌躇了一下。
回首神庙之外,月光凌空,全是碎星,遍地如银,又似寒霜。神庙之内,只走了三步,几乎就一片黑暗。也就只有孔雀胆这样的武圣强者,才能跨越茫茫金刚大沙漠,靠近这座神庙。然而对于漫漫黄沙都不感到惧怕的孔雀胆,看到这座位于沙漠中的泛黄的白色建筑,竟也有了种冻透心灵的奇寒。
他猛然回身,心神猛颤,黑暗中亮着一盏幽幽灯火,照亮了一张满是皱褶的苍老脸孔。
“善信所为何来。”老者开口,有着不和世俗的沉默谦卑,善信这个名词,是称呼朝拜祭神的信徒的敬语,孔雀王沉迷炼丹,藏匿深宫多年不出,凤凰大神庙都已经荒废,也很久没人想要拜祭神明,这个称呼,孔雀胆已经多年不曾听过。
孔雀胆拿出手中的诏书,刚要开口念,老者就直接开口:“放还是杀?”看着孔雀胆愣神,他满脸皱褶紧缩,孔雀胆这才看出那原来是个笑容,“他被关押多年,突然降下圣旨,不是放,自然就是杀咯。”
“放。”孔雀胆缓缓开口,这个字从舌尖说出的时候,都有种炙人的痛感。
老者端着宛如茶壶般的神庙特供油灯,缓缓点头,引着孔雀胆向着神庙深处走去。曾经比皇宫还要富丽的凤凰大神庙,已经在西凤历代皇朝横征暴敛的恶性中被搜刮殆尽,西凤人民眼中神庙就是皇族剥取税收的刮骨钢刀,早已没有了神圣的气息,这里遍地尘土,已经看不出曾经信徒朝拜,行百鸟朝凤周天大醮的景象。
跟着老者一路来到最深之地,那是和地上建筑如同倒影般深埋地下的影之神庙最高点,也就是整个神庙最深的地方。
在孔雀胆的预想之中,这里应该机关重重,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绝不该是现在这般,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老朽陪他,打开一扇石门,就到了最终目的地。
那扇石门之后,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蓝,在缺水至极的西凤,在干旱至极的金刚大沙漠中,竟有这么一片水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这并不是水。
那是一种如同蓝宝石般晶莹剔透的蓝色,一丝波浪也无,石门开后,只有不足三米长一段小小平台,水面大约有百米圆径,乃是一个被一面巨墙切断的半圆。以孔雀胆目力,一眼便看到了与石门相对的蓝湖对面,巨大的,由细细金色锁链组成的凤凰盘旋在墙上,这不是高高昂起头颅的凤凰,也不是展翅翱翔的凤凰,而是凰尾垂顿在地,回首俯视的凤凰。
那片富丽的凤凰尾羽,都是金色的锁链,延伸进湖水之中,缠绕在一个人影身上,而凤凰回望的头,则刚好看着这个被紧紧捆缚的人。
他有着一头惊人的白发,在满墙金链的照耀下,也一点反光都没有,像是沉静的白雪一样,白,却吞没所有的光线。头发从他鬓角垂下,让他的面目有些看不清,只有额头那枚鲜红欲滴的孔雀翎眼看的分明。
禽人额头并非生角,而是生着一片翎羽一样的眼状图案,颜色所代表的阶位,和兽人角的颜色一样,金白红黄蓝,这也是为何白孔雀一族始终占据祭司之位,因为他们一族总有天生便是白羽的可怕天才。
“为什么是红色?”孔雀胆忍不住失口问出,湖面从他脚下颤起一丝涟漪,向着对面远远传去,那人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猩红眼眸,趁着苍白身躯,妖孽非常。
“霓下,你的苦日子到头啦。”老者躬身,轻声开口。
“放还是杀?”这个被凤凰锁链封印在幽蓝湖水中的,竟然就是孔雀皇朝最强法师,最高祭司,凤凰大神庙的领袖,涅槃大祭司孔雀翎,说完他就轻轻笑了,他说话的时候,湖面却并未传回任何波纹,“若是杀,就不会找来黑孔雀的落魄小辈了。”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孔雀胆虽然不满,却不敢在这位西凤皇朝的传奇面前显露,他轻轻展开圣旨,翻转冲着孔雀翎。
“蠢狼,你先出去。”孔雀翎开口之后,孔雀胆才注意到,在这至深地下,竟还有一个人,就在湖面形成的半圆,与孔雀胆所处位置成直角的地方,也有一个小小平台,正跪着一个高大的褐发青年。
孔雀胆瞬间想到,若是孔雀翎独自被封印在这里,纵使法力通天,怕是也早就饿死了,看来这个人,就是每日给他食物的人。
看着对方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