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双方舰船很快便靠近了,浙江水师各舟上乱箭齐发。直向幽州的舰船射来。司马阙只是个文吏,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催促是勋下令反击,倒是留赞有些见识,赶紧给拦住了:“敌顺风引弓,乃可及远,我箭尚不能及,徒为所笑耳。”
是勋倒不怕为敌所笑,他储备丰富,也不怕把箭给射没了。然而也颇赞同留赞的建议,只命水手皆举木橹遮护,一矢一箭不得妄射。
那边浙江水师“呼啦啦”一顿羽箭射去,不见敌人反击,只道已被己军彻底压制住了。钟离绪当即下令,靠过去,跳帮!
想要光靠远射击败敌船,那是不现实的,一旦被敌人抢占上风,加起速度来。光靠冲击力就能把己方半数的蒙冲、斗舰全都撞翻。欲待破敌,必须肉搏——况且他也希望能够完整地抢下这批海船来,此亦莫大财源也。
于是一边继续射击。一边逐渐拉近距离。很多水手陆续放下弓箭,端起了旁牌和长刀,或者挠钩、索钩,做好跳帮战的准备。不过倘若严谨而论,那不能叫“跳帮”而应该叫“爬帮”,敌船普遍高大,光跳肯定是跳不上去的。
眼瞧着双方船舷相距不过两三丈距离了,忽然就见敌舰上旗帜摇动,“呼啦”一声。舷侧闪出无数条人影来,也不执弓。也不挺矛,却都转着抛索。随即是漫天的火光,无数萤火虫一般直朝浙江水师飞射过来。
钟离绪当场就蒙了——这不是火箭啊,这是何物?!
这当然便是是勋“发明”的水战利器“焙烙”啦,转瞬之间,浙江水师各船上便卷起了大片的火焰。其实火攻本亦水战之常法,钟离绪不会毫无应对之策,问题平素的火攻,不过远射火箭而已,这年月战阵上惯用的引火之物多为油脂、硫磺之类,往往箭在空中,火就熄了,而即便真的射上船板,也不会快速延烧起来,以东吴水军的训练和经验,轻松即可扑灭。
可是如今这一大片火,就仿佛有火船载满了硫磺、焰硝,然后撞击之下,满舱引火物依照惯性全都倾倒到浙江水师船板上来似的,不仅仅钟离绪,全军上下是莫不手足无措,既惊且怕啊。
钟离绪终究是江东宿将,很快就从茫然中醒悟了过来,赶紧摇旗下令:一则赶紧扑火,二则迅速后退。问题他本顺风顺水而来,进易而退难,想要瞬间转向,别说靠摇橹、划桨了,就算核动力那也不成啊。而且令才发出,突然间就见一道巨大的阴影投射在自己身上,随即座舰大震,钟离绪一个踉跄,直接就从楼船顶上轱辘了下来,眼前一黑,就啥都不知道了……
这是幽州水师又使出了第二柄“撒手锏”——拍杆。不过浙江水师大多为小船,拍杆根本打不到,所以靠得最近的两条幽州海船,两条拍杆,就全都奔着唯一的目标——钟离绪所乘楼船——而来,一击船艏,一击船艉,瞬间都打得粉碎。偌大一条楼船当即倾覆,打着转就沉了海底,钟离绪与船上近二百水兵尽都葬身汹涌波涛,尸骨无存……
是勋所乘的船只缩在最后面,远远望见,也不禁心中惋惜——不知道那钟离绪生没生下钟离牧来,若还未生,那这未来的东吴骁将便再也不可能出现啦!
旗舰一击便碎,沉入汪洋,浙江水师就此胆落,各自冒着浓烟、烈火是四散而逃啊。这场海战几乎是转瞬间便分出了胜负,除浙江水师队列最尾部的四五条小舟侥幸逃得残生外,余船俱被焚毁,是勋所部俘虏了浙江水兵二百余人——全都是从水里现捞出来的。
司马阙、留赞在是勋身边,直瞧着舌挢不下。是勋倒是也不藏私,将自家的新武器、新装备悉数解说一番,完了仰天大笑:“朝廷有此利器,孙权安敢拮抗?孰谓长江为天险耶?”司马阙尚未如何,留正明突然双膝一屈,拜倒在地:“王师真天威也,今赞诚心降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