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笙说完,电话里传来两声“啧啧”赞叹。
“说得可真委婉,那又为什么说是母亲?”话刚问完,对方自己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是因为那首儿歌?”
庄笙的声音依旧沉静,“是的,从几样私人物品来看,手机主人并不是那种有童心的人。那么她设置儿歌作手机铃声,很大概率是自己有孩子。”
“所以你就赌了一把?幸运的是你赌对了。”对方的语气听来有些调侃,庄笙闻言默然不语,表情没什么变化。
“嘀嗒——嘀嗒——嘀嗒嘀——还有最后三分钟,我给你两个选择:来找我,或者去救林湘湘。”
庄笙放在口袋里的手一点点握紧,他问:“怎么救?”
对方似乎笑了一下,“很简单,你们虽然知道凶手是谁,可一时半会儿还没查到具体地址吧,我可以直接将地址告诉你。”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补充了句,“如果去得及时,或许还能保住她的头皮。”
庄笙一听,瞳孔骤然缩了一下,目光快速闪动,在心里权衡。
他既想救人,也不想放过这个难得可以见到对方的机会。从那天传来的资料看,掌握这个人的行踪,比阻止他犯罪更难。
更何况,种种迹象显示,他所针对的,似乎一直是那个自己最在意的人。
仿佛听到他内心的挣扎,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像诱惑小红帽的狼外婆。
“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这么多年来,我可是第一次主动邀请人,连孟衍都没有这个待遇哦。”
庄笙没有说话,面上表情紧绷,显然正在进行艰难抉择。对方虽然看不到庄笙脸上表情,但似乎能猜到他此时的心理活动,好整以暇地再次抛出诱饵:
“这样吧,我再退一步。门口的椅子下有一只注射器,你给自己打一针,我便同样把地址告诉你。”
留给庄笙的时间不多,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点头说了一个字。
“好。”
“注射好后,出门左转,看到一辆出租车开门坐上去。”庄笙拔出针头,头立刻感到有些晕眩,那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是把地址告诉孟衍了吗?我想他应该正在来找你的路上,即便看到那个地址,也许他也不会改变方向——毕竟现在,他已经不是警察了,不是吗?”
“不,他会的。”庄笙下意识反驳,他感到自己的思绪已经迟缓起来,可听到那样的话,不用思考话便自己说出了口,“我相信他。”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下,片刻后带点感慨的声音叹息道:
“我知道他有很重要的人,可惜藏得太深一直找不到。今日终于见到,才明白过来当年他要把你藏起来的心情。好了,小朋友,把手机扔掉吧,让他追踪到这里就好。我可不想他继续追过来这么快把你带走呢。”
随着车门关上,一只手机被扔出车窗外,砸在地上滑出好一段距离才停下。
手机质量不错,并没有被摔坏,屏幕闪了几下,慢慢归于黑暗。
——
孟衍看到地图上的那个红点已经停留在一个地方很久没移动过,不由再次加速,车子开得几乎飞起。
就算不去看地图,孟衍也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他估算了下路程,以现在的速度,最少也还要五分钟。
笙笙,等着我。
男人面沉如水,眼里仿佛凝聚着万年寒冰。手机一直在响,他充耳不闻,眉毛都没动一下,只瞥了眼看清号码便只专心开车。
手机不知疲倦响了十来分钟,最后终于停歇。不过却没安静多久,又是一道提示音,这次是信息。孟衍用余光扫了眼,眼神骤然凝住,用力踩下刹车,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
信息很简单,只有短短两句话:
衍哥哥,去救人。
下面是一行地址。
孟衍紧紧盯着第一行六个字,仿佛要将其盯出一个洞来。
那一刻,他浑身的迫人气势尽数收敛,温柔深情凝聚在身化为实质,几乎要溢出来。男人双手握住方向盘,额头抵在上面,低低笑了起来,仿佛无奈,却又有种极致的温柔缱绻。
“真是拿你没办法。”
车子短暂停了片刻,之后再次发动,调转方向以同样的速度飞驰而去。
——
史柯现在是焦头烂额,急得仿佛要原地爆炸。他烦躁地再次拨拉已成鸡窝状的头,朝许解吼道:
“给我继续打,直到打通为止!”吼完一扭头,冲另外一方向继续吼。
“查,给我死命查!查出是谁泄的密,老子天天请他来这里喝茶!妈的,那些个媒体也是不长脑子,全是黑心肝的,什么都敢往外捅。”
在史柯暴躁的咒骂里,一个声音怯怯地响起:
“史队,只有几家媒体同意撤下消息,其他的,说、说——”
“说什么!”史柯正火上心头,这时候看到手下吞吞吐吐的样子,火气升级,暴烈脾气根本控制不住。
那队员被吓一跳,说话顿时利索起来,一口气不带停顿的。
“他们说人民有知情权我们不能因为警方自己的无能和不作为就剥夺他们作为一名公民的基本权利。”
史柯的脸一下子黑如锅底,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憋了半天,狠狠一砸桌子,暴出一句:
“老子去他妈屁的知情权!”
史柯一句暴粗口,周围顿时安静如鸡。就在这个人人屏息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谁他妈的电话!”此时的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