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起先还想过反抗,可很快体力不支,软倒在对方怀里像一滩水——但身为帝王,即便是水,也是滚烫的融金,很快卫曦便觉得舌尖一痛,抽身时为时已晚。皇帝倒在他身下,平日苍白的脸上布满潮红,眼角都泛起点点水花,可这仍然落在地上的匕首。
用舌尖顶了顶受伤的唇角,卫曦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陛下就这么讨厌我?”
他话里委屈,掐着对方的手却半点不曾松懈,皇帝被攥地手腕发疼,心下无端泛起一股酸意,却不知为何而来。
“你这是……大不敬。”喘息尚未平复,连带着话语都有些断续,皇帝说:“信不信朕一声令下,便可摘去你的脑袋?”
说完这话,他又觉得悲哀,因为他不会、他舍不得——卫曦也正是知晓这点,才如此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所以卫曦并没有当一回事,抱着他亲亲蹭蹭撒撒娇,手掌却愈发不安分的抚摸起身下这具削瘦且修长的身体来,皇帝始终一语不发,可当那人伸手抽去他的腰带时,他便知道,自己不能再退了。
“最后一次警告。”男人的声音沙哑且轻,像是疲惫到了极致,“滚下去,否则明日起,世上再无卫家。”
24.
许是那人话中杀意分明,卫曦到底还是停下动作,低头望着对方,目光复杂。
年轻的帝王衣衫凌乱,墨色的长发披在身下,俊美的眉眼却不见半分温顺,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寒光,带着君临天下的傲气。
他是执掌生杀大权的帝王——卫曦想到此时,一股寒意沿着脊椎而上,恐惧之余又不免兴奋——因为对方并不舍得杀死自己,所以他才逾矩这么多回。
可但凡是人必有底线,更别说是皇上……所以卫曦还是起身了,他嬉笑着替对方整理好衣裳,又握着那被自己攥红了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揉捏,“是微臣的错,陛下千万莫要动怒,伤了身子……”
皇帝身上的旧伤发作,又被按着一顿轻薄,极怒之下手脚发软,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晰,如今又听卫曦嗡嗡嗡叫个没停,十分不耐的一挥手:“滚!”
这声气势便不如之前,反倒有气无力的,卫曦自是不惧,顺了顺那人被汗湿的发,动作称得上温柔,可手上的厚茧仍蹭得人有些生疼。皇帝争不过他,力气也用尽了,干脆一头埋在枕间,修禅的五指攥着被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卫曦再怎么迟钝也发现对方状态不对,伸手一触,发现冷汗早已透过薄薄的衣衫,烙在他掌心冰凉一片。“陛下,您怎么了……”事到如今,少年终于开始慌了,他唤了两声见对方不答,咬了咬牙将皇帝打横抱起,大步迈向殿门口:“来人啊,陛下病倒了……”
殊不知后者刚缓和了些,被对方这么一嗓子吼得心烦意乱,喉头腥甜翻涌,竟是再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之后倒是舒服了许多,先前那股压胸口的郁气也散了,整个人轻飘飘的,靠在卫曦怀里沉沉睡去。
等卫将军大呼小叫的引来下人,又唤来太医忙前忙后了整个晚上,卫曦在殿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眯眼看着天边缓缓亮起的朝色,忽得起身,向一旁的小太监打了个手势。
“去把御药房的谢良大夫找来,替皇上看看。”
谢良是子熙的大名,卫曦看着那小太监离开,莫名有几分心虚,他抹了抹脸,转身回到殿内。皇帝自昏睡起至今未醒,身上冷汗热汗出了几遭,湿衣服换了两次,这会儿睡得深沉,怎么也唤不醒。
卫曦站在床头看了半晌,只觉得一颗心忽上忽下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也没个着落,像是为打消这股情绪一般,他轻咳一声开口问道:“陛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旁的太医收回探脉的手,“回将军,陛下这是老毛病了,加上近日公务繁忙,心力憔悴,一时爆发出来……不过淤血既已吐出,便无大碍,接下来静养些时日便可。”
卫曦哦了一声,低头才想起朝服上的血,伸手擦了擦,那血迹早已干涸,渗入纹理,自是抹不去了。
可他却觉得这口血仿佛吐在了他心口,烫得他六神无主,以至于现在还有些晃神。
于是卫曦又抹了把脸,这时候,谢良到了。
谢良是江湖游医,常年在外游历,什么千奇百怪的病状都见过,之所以与卫曦结识,也是因为曾在战场附近救他一命,自那后两人便以兄弟相称。卫曦骨子里叛逆,不喜权贵的条条框框,他喜欢可以尽情杀敌的沙场,喜欢无人拘束的江湖,所以他与谢良一拍即合,两人可从天南聊到地北,从白日聊到夜深……如今他站在皇帝塌前,看见自家兄弟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礼,心中莫名不快。
但到底他不是不识好歹,基本的礼数还是要讲,便在对方跪完之后伸手去扶:“子熙请起吧,这么晚叫你过来,主要是陛下……”
他将皇帝发病的症状简单讲述了一遍,带过了自己的不敬,谢良闻言后略微点头,转身与太医商讨,又探了脉。
做完这一切后,他写了个方子,说是安生养息用的,再三嘱咐不可动气之后,退出房去。
卫曦自然跟着出去,追上好友,“子熙!”
谢良闻言回头,“卫兄。”
他没叫他将军,这让卫曦开心了些,“皇上当真无碍吧?他今天突然吐血,可吓死我了……”
谢良却突然犹豫,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