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低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三十四条没有被接通的拨出记录,呼出一口气,烦闷地把手机塞进了兜里。
早上上学前去敲他的门也没有人应,彼得忧心忡忡。会不会是被他的妈妈为难?可他昨天晚上明明还在。
他想不出原因,埋头写了一会作业,忽然回忆起被塞在包里的一本康纳斯博士的著作。那本书的最后一章是关于“衰变率演算法”的。
彼得把那本书拿出来,随便抽了一张草稿纸演算。他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要总是想着一些没有办法解决的事。
……也许明天列奈就出现了。彼得想,而我可以告诉他自己在他不在的时候也做了点儿有意思的事——解决了衰变率演算法的问题。
而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就一直想着他。彼得叼着一支笔,叹了口气。
直到晚上,彼得才收到一封列奈发来的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单词,“急事,勿念”。
彼得拨弄手机,让它在桌面上转了一圈。
也许我应该到他家找找他,彼得想。他不缺乏做这件事的勇气,只是有点踌躇。
或者……或者我先自己去找康纳斯博士,问清楚那些蜘蛛的事。他盯着笔尖在纸上画过的无意义的线条,如果我真的……是不是还是不让列奈知道比较好?
他这几天有时候会思考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彼得听康纳斯博士说过“跨物种基因”项目的小白鼠致死率,——百分之百。也许运气不好,过几天悄无声息地死掉;也许运气好没有死,只是变成一只巨大的蜘蛛,或者长出蜘蛛腿之类的。
前天晚上他甚至徒手抓住了一只空中飞过的苍蝇。他怀疑自己已经对昆虫产生了一种蜘蛛的兴趣,这让他难以自制地感到一点细微的恐慌。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他确实变得敏捷、有力了,掌握了在墙和天花板上行动的技能,但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伴随这些能力也侵入了他的身体。这让他犹豫着无法向他人诉说。
第二天彼得趁选修课走班的混乱,悄悄从学校里溜出来,乘地铁抵达了奥斯本工业大楼。
像约好的那样,康纳斯博士正在实验室里等他带来衰变率演算法的关键一步。在康纳斯紧张地录入完算法等待结果的时候,彼得看着光屏上那只叫弗雷迪的断肢小白鼠影像,开口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跨物种基因实验成功了,外来物种的基因会接管多少身体机能?……可能会有哪些副作用?”
“很难说。”康纳斯说,“毕竟没有实验对象活下来。”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老同事的孩子,感到狂喜中的淡淡悲哀。十五年前他无法超越这个孩子的父亲,十五年后自己绞尽脑汁没能解出的答案被当年那个天才的儿子轻易地解出来了。
“不过,按照你父亲的设想,只要衰变率演算法没有问题,外来物种基因就能和宿主完美结合,”康纳斯把视线移回弗雷迪的三维影像,“……无论如何,现在我们只需要观察模拟结果。它会告诉我们一切。”
科特·康纳斯期待的目光在一次次的“失败”提示中渐渐黯淡下来,他尽量装作平静地吐出一口气,转身想要再次检查一下彼得带来的公式。
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机械女声美妙的“演算成功”在康纳斯耳边响起,让人如坠梦境。
十五年了。康纳斯猛地扭过头去看那个散发淡淡蓝光的屏幕,似悲似喜。
*
走出奥斯本大厦的彼得略微松了口气,感觉脚步都轻快起来。
很大概率我不会变成一只蜘蛛了,他乐观地想,而且我现在反应速度超快,肌肉力量增强——感觉很棒。
我得告诉列奈这个消息,他想,列奈肯定会为我开心。……以后我能保护他了。
彼得为这个想法感到雀跃。大概“保护心上人”是每个男孩儿都会有的念头。虽然他知道列奈甚至被当作一个风向标,并不会在校园里遭到霸凌,可是一个小得能放在心上的人,哪里经得起磕碰呢?
他异想天开地想,要是列奈的妈妈不同意,自己甚至可以从克利斯朵老宅的墙壁爬到他窗台上,悄悄地把他带走。
就像那些二流电影的情节,主角们背着父母私奔什么的。彼得想着想着笑起来。
回校时正赶上体育课,彼得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列奈还是没有消息。他呼出一口气,想像从前一样随便找个角落呆着写写作业,却被一个戴着大而圆的傻傻眼镜的姑娘叫住了。
“不好意思,”那个姑娘说,“呃,帕克?列奈今天没有来学校吗?”
“对。”彼得说,看了一眼她脚下铺着的巨大横幅,“你找他什么事?”
女生扶了扶眼镜,有点紧张地微笑了一下,“他……他油画画得很好,所以想请他帮个忙。”她略微抬起手示意了一下那条横幅边上的颜料桶,彼得看向那边的时候一个篮球突然飞来把桶给碰倒了,发出巨大的响声。
体育馆里一片寂静,学生们下意识地看向球飞来的方向,弗莱许站在目光的交点处挑衅地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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