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玉被迫又朝着那木笼看了一眼,如果陈原不说,他几乎无法分辨那居然是一个人身,因为他没有双手,也没有双脚,甚至那张脸上,除了两个血窟窿,再无其他。浑身上下满是血迹与污秽,只看得伏玉忍不住作呕,他慌忙闭上眼睛,轻声问道:“他,他怎么成了这样?”
“人彘,陛下听说过吗?”陈原耐心地解释道,“相传当年吕太后就是这么对戚夫人的,断其手足,挖去眼睛,熏聋耳朵,切去舌头,再灌上一点哑药,就成了人彘。”说到这,陈原伸手在那木笼上轻轻地敲了敲,“听说戚夫人活了一年多呢,陛下你说,咱们这位邢大人当年可是号称能炼就长生不老药的神人,是不是能活的更久一点?”
伏玉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无法想象这个邢罡从一个活生生的人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一团“东西”,他只觉得惊恐,陈原的语气越是轻描淡写,他就越觉得恐慌,他曾经以为死是这个世界上最严重的事情,而现在陈原分明是在告诉他,他有无数的手段能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陛下,我问你话呢。”陈原的声音再次想起,伏玉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对上陈原那双笑意分明的眼睛,他急忙摇了摇头:“朕,朕不知道,朕什么都不知道。”
陈原笑的更加的灿烂:“陛下,你的脸色可不怎么好,是臣的这份见面礼你不满意吗?”
伏玉下意识地点头,又慌忙摇头,他不断地跟自己说陈原还要留着他,不会杀了他也不会把他做成人彘,但,木笼车里那个似乎还在拼命蠕动的东西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伏玉在宫里长大,深知那里有无数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却从来没有见过陈原这样的人。
陈原没有动他一根手指,甚至连一句训斥的话都没有说出口,他就这么轻飘飘地给他看了一样东西,却给了他最重的一次警告。
陈原满意地打量着伏玉的表情,然后挥了挥手,有人将那木笼车重新盖好,推了下去。
陈原低下头,凑在伏玉耳边轻声道:“陛下,我送你的东西,你看仔细了吗?”
伏玉只能点头。
“那就好。”陈原轻笑,“看得越仔细就记得越清楚,陛下大概也会我当日所说的‘听话’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人彘的描写我参考了《史记》,但没敢太仔细。嗯,你们要的舅父回来了,怕不怕!
第十七章
苍临不知道在他被带走的这段时间里伏玉遭遇了什么,因为他已经有些自顾不暇。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在他预料之外,他终归只有十二岁,没有办法成熟冷静地处理到眼前所有的状况。就像是伏玉说的,现在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
可是连这一点都很难实现。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太监,他出现在宫里不过是一个意外。伏玉在宫里碰见他,又看见他穿内侍的衣服,便理所当然那么以为,更不会想着查验,而他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更为了自保,便顺水推舟地让伏玉误会下去。
可是现在这一切却瞒不住了,眼前这人只要看一眼,就能发现他是在撒谎,而以陈原的手段只要稍加调查,他的真实身份就再也隐瞒不住,那个时候即使伏玉想保他,大概也无能为力。
先前苍临还不确定,他只是觉得伏玉这个皇帝当得奇怪,直到刚刚看见他在陈原面前的惶恐还有不知所措,才终于恍然大悟。他逃出皇宫不仅仅是怕贺鸿仪,更是怕那个陈原。他空有皇帝的身份,却连自保都困难。
更别提,保护他这个说谎的假太监。
苍临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充满警惕地跟着那个叫荀成的年轻男人走进了一个大帐,帐帘被放了下来,与外面隔离开来,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苍临盯着那男人的背影,在脑海里思索着自己趁着四下无人将他除掉,然后逃之夭夭的可能。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间,荀成突然回过头来,朝着苍临看了一眼,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你说,是我干脆直接扒了你的裤子检查一下,还是我们直接坦诚一点,说点实话?”
苍临一惊,他眼底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诧,半天才想起来开口:“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你是谁。”荀成缓缓地说道,伸手在苍临脸上拍了拍,“也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小太监。刚刚小皇帝见我带你来检查居然没有害怕,如果不是他已经被吓傻了,那就是你骗了他,对吧?”
苍临知道自己的太监身份很容易就被戳穿,却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他抬眼盯着荀成,眼底充满了怀疑与警惕:“你不可能知道我是谁,因为,因为原本就没几个人认识我。”
“只是很不巧的是,这几个人中就包括我。尽管你以为自己很容易被忽视,但偏偏我对你府里的所有情况都了如指掌。”荀成道,“虽然我并不应该过问你的事情,但是你出现在这里,显然那个人是并不知道的,他先前可能不会在意,但,如若你能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