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前来协商的顾廉芳听到这样的语气后,饶是她心狠手毒,也禁不住心里微微寒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和这个人协商除掉薛嘉时,两人订好了计划,她问他,要是她陷害了薛嘉之后,顾家会出现什么情况时,那人只是翻覆看了看自己接近于玉石一样美丽的左手,轻描淡写地对她道:“大概是......罚跪祠堂吧。”后来果然一语成谶!
再加上薛嘉偏偏就在顾怀裕临行前“病倒”了,这要说是个巧合,顾廉芳可是不信的。一想到这人收买人手揣摩人心的手段,就连一向自负至极的顾廉芳,也不敢对这人那份近乎于精致的容貌起什么嫉妒之心。
默契地没有问那个叫长听的小厮最后的下落,顾廉芳戴好纱帽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顾廉芳下了二楼之后,坐在那里的人不紧不慢地抚下了头上戴着的黑色斗篷,露出脸来。坐在那里的显然是个精致美丽的少年,他看着拐角处顾廉芳的背影走过的地方,眉眼渐渐弯了起来,带着让人心动的笑意。
真是个听话的傻货,以为她做了这样的事情以后,怀裕还会放过她吗?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少年眼中的笑意忽然一寸寸冻结了起来,长长的睫毛下衬出一片暗暗的阴影,遮掩了眼中流动的黑色。
不过......怀裕真的这么相信并爱着这个薛嘉么?
第52章 世子
村庄外的月光被隐隐遮掩住,影影绰绰地落了一地。村里的树枝在风里发出沙沙的声音,夹杂着几声犬吠,村子夜间的氛围祥和宁静。
躺在床里侧的薛嘉侧过脸,仰头看着映在窗上的光线,眼神幽深。
从他醒来的时候,他就开始发觉事情不对。
陈临清固然对他有情,但也不至于做出抛下父母携他私逃这样的事情来,想来是背后有人极力怂恿,并给出行动人手和策划路线,才能使陈临清顺利地潜进顾府带走他。
他刚醒来的时候,陈临清和那两个人正在马车外面说话。从他们的言语间,他初步判断出自己已经身在云城外偏北的郊区里。而自己身上浑身酸软,只能维持基本的走路,甚至多走几步就会脚软。这显然不是正常的情况,大概是给自己下了药,以防止自己寻找机会逃走。
他本以为那两个人和陈临清是一伙的,没想到陈临清也会有这样的心计,夜间用饭时竟私下买通小二悄悄在那两人的酒里下了一种药,趁他们熟睡,让店小二把他们弄上楼,陈临清却带着自己逃到了云城偏南的村庄里,做了伪装后安顿了下来。
他略一思索,大概也明白陈临清的举动。那两个人大概就是那个幕后人“借给”陈临清的人手。然而陈临清也不是傻的,也很清楚这个人对他薛嘉明显不怀好意,很有可能一出云城就会对他们下杀手。所以陈临清在借他们的势逃离云城之后,就迅速地摆脱了他们。
按照行走路线来看,那个幕后人原本告诉陈临清的是让他们前往陶城。如今陈临清非但没带他去陶城,反而就在云城郊外隐藏起来。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反而遮蔽了那些人的眼睛。
如今在陈临清的严密“看护”下,以他的身体状况,很难逃回云城。只是不知道怀裕回来后,能不能找到他?那个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一开始他以为这个人是顾廉芳,但顾久德父女才来云城不久,哪来这么深的根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掳走他,对顾久德并没有什么好处,就算此事和顾廉芳有关,想来也不可能得到顾久德的支持。
那么,是谁处心积虑地想要弄走他,甚至杀死他?
当初怀裕扬言决裂时,街上那个容颜如玉的少年眼底一瞥而过的忿恨和狠毒在薛嘉脑中一闪过,让薛嘉心下沉了沉。
会是他吗?
与此同时,顾怀裕正接待着深夜来访的客人。
云城的气候已经开始渐渐转暖,坐在顾怀裕对面的素颜男子却依旧披着厚厚的红狐披风,头上挽着一根简单的青玉簪子,长发乌黑,垂泻而下,整个人都透着出尘的迤逦风姿。
只是可惜气质再如何好,这人一开口就咳嗽个不休,显然是个病秧子:“咳、咳......二少考虑得如何?”
顾怀裕先是看了看坐在一旁缄默不语的季准,又看向对面的男子:“段世子想要回朔国,想怎么回都可以,为何偏偏要和我同行?”
面前的男人就是长年在虞国望京养病的安邑王世子——段子安。有流言称,段子安是朔国质押在虞国为质的,以确保朔国不对虞国开战。然而前世顾怀裕曾听闻过另一种说法,说是安邑王世子确实是为了朔虞两国之间的友好而特意送到了望京养病,但是这是在安邑王支持的太子一党暂时落败了的情况下做出的不得已的让步。想来一旦朔国太子一党占得上风,最终还是会把段子安接回朔国。虞国方面一向以贵客之礼招待段子安,并没有强制拘押段子安的意思。如今他既然要回朔国,想来是时机已经成熟了。
只是段子安尽可以自己去淮城寻船回朔国姚城,却偏偏在他出发前往淮城的前夕找上门来,给他送来了叛逃的下人长听。
顾怀裕从长听口中最终证实了下手的人确实是连采玉。连采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