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会另外谴杀手死士去抓他的家人。”甘标的手掌死死扣着桌角,手背青筋暴起。
“这只是其一”,甘仪蔑笑道,“顾小舞不是傻子,怕唐连一死,她便去信逸景前来王城,他们知道本相不会放过范燕家人,自当救援。如果逸景谴人出手,那么宁武就是干扰大理寺办公,与朝廷为敌,新仇旧账一起算,如果他不派人,那范燕即便想活,也更想全家都能活。”
“那又如何?如果逸景出手,你只有拿到官凭印信才能指证这是宁武之人,如果他丢弃了官凭印信呢?”
“只要还有一张脸,本相就能让宁武中人指认。”甘仪得意一笑。
来者只有十几人,并不可能合围范家宅邸,然而破开前门的速度比起长铭预料要快得多。
今年降雪比起往年早了好些时日,眼下天色已经昏暗,又无明月,范家宅邸过分的安静让来者入冰雪入骨,心颤不已。
这似乎早已经人去楼空——除去一个门窗锁闭但灯火通明的前厅,在一片漆黑寒冷之中,就如阳光一般耀眼,引得飞蛾扑火。
来者穿大理寺狱卒衣裳,手上却是花样百出的兵器,左右环顾之后,便推开前厅大门鱼贯而入。
在外面只是觉得灯火通明,到了屋中才发觉,左右两边各有两排蜡烛,简直将一个小小前厅照亮的恍如白日,鬼影无所遁逃,却还是寻不到一人。
“人呢?”
“啊!在上面!”
一干“狱卒”大惊失色,抬头看去,一个俊美青年半蹲于房梁上,张一眼闭一眼,还不等他们再出声,那青年双手齐出,飞下两个圆形的东西,众人武艺不差,一眼便知晓那圆盘不是冲着自己而来,便不闪不躲任由那小圆盘飞过。
“咻——”
“咚!”
“呯——呯——”
如狂风掠过荒野,带走皓月明日,天地四野无光,阴风阵阵哀嚎,站在堂下的狱卒终于失声大叫,就如鬼魅降临,地府将至,一场简单布置,却成了百鬼夜行,黑暗中拂过的冰冷,不知是那个青年人的刀锋还是修罗鬼爪,仿佛下一刻就尸横遍野,在劫难逃。
长铭以茶杯盖子扫过两边蜡烛,最终撞上厅门将其关闭,随着陶瓷落地迸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张开了另一只紧闭的眼睛,抽出天下飞霜一分为二,自梁上一跃而下,凭借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目力,立时踢翻前排一人,力气之大,将之后数人接连压倒却挣扎不得。
“他来了,大家小心!”狱卒中有人喊道。
人的双眼由明转暗需要一定的适应时间,所以长铭方才闭上了一只眼睛,便是为了在黑暗之中也能维持目力,眼下黑灯瞎火,他孤军奋战,便无所顾忌,不等对方出声警告,便以天下飞霜肆意挥砍。
狱卒已经此起彼伏地传出哀嚎的声音,黑暗之中根本无人清楚是谁伤了谁,自己又杀了谁。
“快去点亮蜡烛!”
长铭听得此话,当下心中一惊,步法腾挪之下,便到了一边的烛台,信手两刀便将烛台砍得七零八落。
身边有人踉跄而来,身后又有一人撞上他的背部,长铭并未回头,双手齐动,右手将长横刀举起,绕过肩膀砍向自己的后颈,切开背后一人的喉咙,左手以短横刀横斩身侧敌人胸前,滚烫的鲜血灼伤他的手和脸,却换不得一个眨眼。
才将这两人挥开,腰上便中了一刀,黑灯瞎火中,无人知道自己到底伤了谁,但是再不动手,自己定然死于非命。
长铭当下觉得眼前一黑,呼吸难捱,依旧咬牙未曾发出声响,转身可见人影憧憧,断然连挥几刀,随着那些人轻飘飘的摔在地上,后来者已经举起了手中兵器,长铭足尖点地,一脚踢中那人胸前,令其倒飞出去,带起桌椅动静无数,自己接力反跃跳起,又将另一边的两人枭首,随后几个起跃,又快速远离自相残杀的众人。
“蜡烛!”
这一声呼喊蕴含着惊喜非常的意思,长铭眼见亮光再起,顿时眼前一片花白晃眼,心跳如震天擂鼓,呼吸如苟延残喘。
亮光一起,他将无所遁形。
或许没人能想过,一个小小的前厅居然还能上演一场尸横遍野,抬眼望去,无论活人死人,都逃不过一身血渍粘膩,脚下少不了那些身首异处而死不瞑目的人,或许是一灯如豆的缘故,这鲜血染就的前厅宛如一滩黑水,深不可测,狠毒异常,又像是一只嗜血巨兽的血盆大口,这就要将一干人等吞噬殆尽。
“他在那里!”
长铭镇定心神看去,对方还有三个人勉强站立,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强弩之末?他腰腹有伤,失血过多,原本体温偏高的绛元眼下竟然瑟瑟发抖。
双方就这样彼此对峙,唯恐谁先动手招来杀身之祸,终于是狱卒咬牙喊道:“杀了他!”
长铭双眼凛然,决然举起双刀往自己脸颊割了几道口子。对方三人已经冲上前来,中间一人袭他双腿,另外两人攻他两翼,而他自血水中踏前一步,左手一甩,将短横刀甩向左翼一人,那人慌忙之下只能以手中铁棍抵挡,长铭便侧身翻腾,越过了中间那人,右手以长横刀向后随手一劈,听得血肉开裂声响。
左边一人手中的铁棍绕了几圈,终于收住了长铭的短横刀,旋即挥棍向前,猎猎风声将短横刀飞向长铭。
长铭身形一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