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玉奴其实并不会装小丫头。
眼前掠过羊舍不苦与楚玉姝相处的细节,余慕娴洞若观火。从明处看,似乎是羊舍不苦处处忍让着楚玉姝,去暗处思,却是羊舍不苦处处为楚玉姝制肘。
羊舍不苦竟是怕着楚玉姝的?
余慕娴错愕地抬眸望向羊舍不苦。
羊舍不苦接到余慕娴的视线,眉头便是一蹙。莫不是这楚国的乞儿也忧心他护不住一个小丫头?
捋出楚玉姝话中听出忧思,羊舌不苦摸了摸剑柄,冲楚玉姝道,“莫慌,即便是到了垠都,本殿也能保住你是四殿下。”
话罢,羊舌不苦又觉得自己方才的话似乎无法让人信服。抬目扫过馆内,见左右除了自己与楚玉姝的仆从,便只有眼前这乞儿担得起他与楚玉姝二人的信任,羊舌不苦随即把视线聚集到余慕娴身上。
“喏,拿着吧。”羊舌不苦将楚宏德的玉环再次丢到余慕娴的怀中,允诺道:“等休高运来了,本殿就让他送你回邺城!”
“嗯?”隐约察觉自己被人利用,余慕娴蹙眉:“可是小的已有了长宁的……”
“啰嗦什么!”点头承下羊舌不苦的情,楚玉姝出声打断余慕娴的话,“四殿下是羊舌国国主羊舌永年的四子,给你的赏,还不好好收着!”
羊舌不苦见状,知晓楚玉姝已是信了自己,随即笑道:“还是小东西你比较守规矩。”
“本殿下若是守规矩,便不会跟着你,千里迢迢去垠都选婿。”楚玉姝完全不顾及羊舌不苦的颜面。她此行跟在羊舌不苦身侧,纯是缓兵之计。七岁皇女选夫,这个何等的笑谈,如何能载于史册?
羊舌不苦见楚玉姝面色不佳,随即抚掌大笑。他虽与楚玉姝有约,他却更喜观楚玉姝变脸。
“这本就是楚国四皇女分内的事。”羊舌不苦笑够了,才一本正经的与楚玉姝说教。
听着羊舍不苦提起楚玉姝对身份,余慕娴一刹那,又记起了自己的推测。
楚玉姝即是花玉奴!
定睛看着眼前人抬袖用膳的动作,余慕娴的耳朵嗡嗡作响。
女帝竟是与她一起到了大楚……
方才那类于追车辇的举动皆是有答案了。她追的不是那个年且七岁的小丫头,她追的是前世追随,陪护了尽三十载的女帝……
低头拭去眼角不明缘由的泪,余慕娴攥紧了羊舌不苦丢给她的玉环。若言之前登高位,只是无事可为而为之,那此时,或是必须为之了。
余慕娴想得入神,却听到一个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等等……”听到楼下有人道了“楚国四皇女”,一位长者颤抖着从楼上来。
“您方才说她是楚国四皇女?”长者一边盯着羊舌不苦,一边小心的偷看坐在羊舌不苦对面的楚玉姝。
长者的眼睛里闪着羊舌不苦熟悉的泪光。他羊舍不苦驰骋疆场数载,最熟悉的东西,除了血,便是泪。
这人眼里是弱者的泪,孱弱的泪。
如此软弱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
“是……”羊舌不苦厌烦地望了长者一眼,道,“不知老人家你……”
羊舌不苦话音未落,长者已经朝着楚玉姝的方向跪下了。他与羊舍不苦搭话,为得便是寻四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