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任何东西移动位置,父母仍旧安静的躺在床铺上,和他刚刚离开时一样。上官集往前走了两步,他看清楚了,父母睡的还真是安宁,安宁到连呼吸都忘记。
“——不!!!!!!!!!!”
等顾闻和画桐抛下黄女士,光速冲回三楼的时候,钱老板和李小姐一人一鬼正左右为难的守着发狂自残的上官集,一个什么也看不见,一个是弱鬼,不会指挥也没几两力气,手足无措,除了干守着干看着。屋子中央,上官集正揪着发疯子一样四下乱撞,忽而低吼忽而跺脚,忽而又扑回父母身边磕头,磕到前额上一道深深血痕还是不肯放弃,嘴里更加念念有词,眼神也跟着渐渐失去灵性,仿佛中邪。顾闻一阵揪心,赶紧指挥画桐和钱老板帮忙,三个大男人用尽吃奶的力气,费了足足半个钟头,才总算是把人强摁进椅子。
“哟?这不是上官先生吗?”黄女士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上楼来,她无意中的一问,犹如钓饵,立即又将上官集的疯症勾上心头,后者如火山爆发似的力气一下便挣脱了所有管制,飞起一脚将一只鞋踢上天花板,正中那只可怜的照明灯泡。
唏哩哗啦——万籁俱寂,所有人包括黄女士在内,全体呆住,他们都被灯泡掉落碎片时伴随出现了一幕幻景震撼到。
“怎么会?怎么会?!”上官集一把扯开衣服领子,烦乱的敲打着胸前,他觉得憋闷极了,不得不大口喘息,不得不更用力的揪头发,靠疼痛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是否还处在现实世界。
“怎么会呢?”画桐拧着眉头重复同样的话,他完全糊涂了,完全看不懂现实,不得不求助于表哥。
戒烟多年的顾闻突然很想抽根烟,他的手哆嗦着,把兜里的火柴划到最后一根才总算点上,烟头一明一灭,像极了他飘忽的心情:“……我想,我已经知道这些记忆片段是谁保存的了。”
上官集僵硬的捂住耳朵,他怕听,却又必须听接下来的这一段,印证。残忍到连他心中残存不多的绿洲都要完全剥脱掉的印证。
“黄大姐,”顾闻忽然想起来,“你找骈先生有什么事?”
黄女士正在数对面站的人啊鬼啊,猛的被顾闻一打扰,有些茫然,但还是和盘托出:“骈先生委托我办一件事,我办成了,现在来要报酬,请问他在哪里,刚刚那只灯泡破的时候,出现的是他本人吗?”
上官集像被抽干了全身气力,虚弱的倒回椅子深处,他的额头除了刚刚磕出来的一道血印,还有太阳穴上被摁红的两个明显的指印,但他浑然不觉,依旧用拇指和食指使劲的掐。似乎这样能够让自己好过一些,又似乎无济于事。
顾闻还在和黄女士讨价还价:“我能问到底是什么事吗?”
黄女士很是为难:“这个……其实也没什么。”
顾闻一甩头,又变回当初她认识的那付痞子样:“怎么?黄姐,才多长时间没见,你就忘了我顾闻是怎么办事的?你记不住别的,总还记得你当初不情愿卖给我们楼时,我手上的那把小水果刀吧?够精致不?”
黄女士眼中飘过一丝惶恐。
“跟我们合作,肯定会得好处的,难道你忘了?还是上次的回扣不够多?”
“好……吧,”黄女士咬了牙,“骈先生确实不在这里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一部分。”
“快说!”一直沉默的上官集突然出声低吼,“我们没时间跟你兜圈子,更没时间听你讨价还价!如果你不讲,我保证你见不到骈羽之一根汗毛。”
黄女士有些生气:“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没礼貌?!”
“说!!!!!!”上官集的忍耐着实已经到了极点,前前后后多少的冲击早把他逼上了绝路,找到真相可能是唯一的迷宫出口。
“好了好了,我说,”黄女士头一回见到捏着拳头红着眼睛的上官集,心里发憷,急忙把自己所知道的悉数说明,“其实,我只是听他的吩咐去了一个地方,毁了一件东西,仅此而已。”
“是什么东西?”
“一个……六角形水槽。”
(待续)
(二十六)复活
“什么水槽?”顾闻和画桐都听不懂,而在一边,上官集已灰了脸色。
这个人随即像疯了一样抓起一把扫帚,冲进走廊和其他房间内,将灯泡、花瓶等等所有房间内原有的东西,挨个揍成稀巴烂。幻景于是从碎片中腾起,一幕接着一幕的浮现眼前,当年种种仿佛无声的黑白电影,沉闷而真实的显现。
画桐和顾闻紧跟着他,也看到了这些灰白的影像,更看清楚了影像中有一个他们熟悉的身影不断闪现。在那身影的狞笑中,上官父母手脚被缚、紧闭双、大张着嘴,虽然听不到也感觉的出他们在极力的声嘶力竭,拼命的呼救呐喊。这样令人心痛的影像持续了许多幕,直到最后变成一片全黑才终止。顾闻低下头,他已经隐约听见上官集在哽咽。
“哥……”画桐发觉,赶紧扯了扯顾闻的袖子,向上官集方向努了努嘴。但顾闻却只能装作没看见,他知道上官一定不愿别人看到现在软弱无助的自己。只好先拉着画桐径自坐下,帮他,也是帮自己整理思路:“你看明白了吗?我们遭遇的彻头彻尾都是个阴谋。”
原本就不太明白的画桐马上竖起了耳朵,两只眼睛亮闪闪的。
“让我们从头开始理顺。你刚刚也看到了,自始至终都有那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