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赶忙磕头,只觉是鬼门关门口走了遭,脑门上汗流不止。
萧青晗出得花园,嵇临恰迎面而至,双手奉上了一封请帖:“大人,刑部沈侍郎递来的,说是邀大人去……听戏。”
第11章 第十一章
“惨凄凄,黑暗暗
抛下了幼子,死不瞑目,丧在云阳
到如今雪沉冤贼秋后斩
顾不得路奔波奔前而往,来共你泉台下地久天长”
戏台上青衣油妆粉面,莲步挪得如风过荷叶轻晃,美目含悲,眼波流转,捏着三尺青锋,旋身剑横上颈项,鼓点弦乐攀上高峰又缓慢落下。青衣向后一仰,身子贴在台上,裙角散开如舒展的花瓣。终求得死,黄泉落满。
“这出戏如何?”刑部侍郎沈凌云折扇合在手心,笑意盈盈地往台上望,又与萧青晗道。
极明显的唱词,也难为他找来这般贴合的曲目。萧青晗眼看着那青衣倒在台上兀自匀气,不知怎的目光移不开那一柄剑。握了握茶盅,里头茶汤青碧,稍有浊色。他收了握茶盅的手,也笑道:“花拳绣腿,使剑使得差了些。”
“萧兄玩笑。唱戏的功夫,自然与真正的功夫不同,若台上戏子刀剑生威,倒显鼻子不对眼,吓坏看客啊,”沈凌云哈哈大笑。
戏楼散场落幕,台上人背身卸下悲欢,台下人推开桌椅寻出口,一片嘈杂,哄哄然然。
萧青晗未把这幕戏放在心上,此时此刻记起的,却是他年及束发时,窥见的那抹刀光。是一个无法瞑目的夜晚,有明亮亮的月光,不遮不掩地照了大地。不是月黑风高夜,却是杀人放火天。
萧青晗自幼丧母,父亲带他长大,那个男人从来严肃不苟言笑,始终未续弦。很难说清楚是否对亲情有什么渴求,久了便成惯性,不暖不冷,自觉恰好。他极通世情,知晓父亲是在低敛,官场一退再退,再不复萧青晗幼年记起的那般意气风发。萧青晗看见这些,也并不作多想,因过得安稳,祸患不至,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