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怎麽不喜欢。”卜冬柯将他侧抱在怀里,轻轻摇著道,“你若是做了官,我一定跟你去。”
“……这样怎麽考试,还做什麽官。”徐景维被他弄的满脸通红,双眼不敢看他,盯著摇摇摆摆的门帘,半响才喃喃道。
卜冬柯一愣,被徐景维挣了出去。
“喂?”
“我出去骑马。”徐景维起身,拉开门帘时又回头说了句,“你去参加武举吧,要是将来进了锦衣卫,当了指挥使,我还要多仰仗你呢。”
☆、十八(考试)
乡试在南直隶的省会南京举行,殷城本身里南京不远,但一行人因为遇到盗匪而耽搁了一段时间,到达南京时已经离考试时间不远了。
入秋了,南京城外宽阔的大道两侧原本葱郁的森林微微染上些淡黄。天空中万里无云,将脑袋探出马车外,阵阵凉风吹过,好不惬意。
“卜公子,伤势可好?”李百惠回头朝马车上按捺不住的人道。
“谢过李兄,已无大碍,”卜冬柯回话,双眼直勾勾的盯著李百惠身边骑马的年轻公子,“要是耽误你们考试,我心里才难安呢。”
年轻公子穿著件白色道袍,一直盯著前方,腰肢随胯下马儿踏步轻轻摆动著,在宽大衣袍的遮掩下扭出道不可说的风情。
“时间正好,不是吗?”徐景贺回头朝他笑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两天我们考试,你可以在城中好好玩玩。说起来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百惠你知道有哪些好玩的事物吗?”
徐景贺说著有扭头问李百惠,卜冬柯干脆从马车里出来,坐在车夫旁边。拉车的那个是李百惠带来的一个侍卫,看起来还年轻,晒得黝黑,脸上表情一丝不苟,一路上也沈默少语,仔细看去,却是个眉目生得煞是好看的汉子。
卜冬柯坐在他身边,手里拿著几根已经枯萎的杂草,无聊的在马屁股上扫来扫去。徐景维一路上都没再跟他说话,偶尔他和二少爷对上眼神,徐景维只是垂下眼皮移开视线。想说什麽便说不出口,眼看秋闱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卜冬柯干脆装出伤病的样子,不再和他纠缠。
马车驶入南京城,南直隶首府果然繁华远胜江南寻常城市,处处人声鼎沸。几人到了一家名叫似锦客栈的地方停下,卜冬柯率先跳下马车,听到身後徐景贺正笑著说,“若是以後能在南都六部里谋个职位就好了。”
明朝迁都之後,南京虽然也设有与北京相同的官职,实际上却是个打发老臣养老或者明升暗降臣子的地方,但是很多人却也乐得清闲,巴不得在南都里当个京官。
卜冬柯看看客栈前挂的牌匾,伸了个懒腰,笑道,“名字起的真好。”
徐景维低头从他胳膊下穿过,跨过门槛,回头朝他笑笑。
扬风镖局在城中有些老朋友,卜失雨在江湖上也算大名鼎鼎,秋闱那几日,卜冬柯便在他人带领下好好玩了一番。
考完试後他在贡院外等著开门,大门一开,被闷了几天的一众考生纷纷拥了出来。
“哎呀,我蜡烛用完了,考卷还没写完啊!”有人捶胸顿足。
“我这是第二次,估计三年後还得来,你呢?”
“哟,你带你儿子一起来了?”
南直隶的众多考生,有老有少,有喜有悲。卜冬柯站在大门不远出,人潮渐渐将他淹没。那麽多人,有的踽踽独行,有的三四结伴,有的垂弦欲泣,有的喜形於色。卜冬柯听著四周嘈杂的人声,想到世间各种无常变化,不禁笑了。
一场考试,是多少人生命中的转折,多少人将平步青云,多少人能越过龙门,多少人可以施展抱负。又有多少人会在私欲面前放弃一切原则,因为一念之差抱憾终身。踏过这道门槛,一切都大不一样。曾经的朋友可以变成敌人,曾经的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另一种身份,另一种待遇,诱惑著无数人纷纷跳入其中,奋不顾身。
“唔,倒霉死了。”耳朵灵敏的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卜冬柯朝旁边走两步,迎上出门的徐景维。
徐家二少爷和一个年纪不大的书生走在一起,一边不停同衣袖在鼻子前面扇著。看见卜冬柯站在前面等他,小跑两步赶了过来。
“你先走吧,我还要等哥哥,回了殷城再联系你。”他朝那个年轻书生说。
卜冬柯笑笑对他说,“那麽年轻的秀才?”
徐景维听出他话中的讽刺,愤懑的瞪了他一眼,“我紧挨著厕所。”
考试的时候是不允许出来的,每人挤在个小的可怜的隔间里,每次考试,都会有可怜的考生被分到挨著茅房的位置,只好忍著过几天,出来时一身臭味。
卜冬柯哈哈大笑起来,作势去闻他身上,“好臭。”
徐景维一拳打在他胸前,“走吧,我们走远点等哥哥。”
卜冬柯点点头,突然发觉这是两人近日来第一次正常的对话,徐景维没有再躲著他,皱著眉头走出贡院跟他聊著考试的情况,霎那间竟有种回到了从前的感觉。
“这里人真多,你干嘛站得那麽近。”徐景维嘟囔道。
“无妨,你身上味道那麽大,谁敢靠近你啊。”
得来二少爷狠狠一记无影脚。
似锦客栈离贡院不远,来考试的盘缠是朝廷发的,不用担心花费,很多考生都选择住在这里。
两人在客栈拐角处停下,客栈中很多进进出出的书生,大都三两结伴的说这些什麽,人生百态,尽显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