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能匀出百分之一的生命之火,他将其放入青梅体内,也在想办法让青梅变年轻。青梅笑着受过火种,拒绝了其他的,说是这样很好了。”
“男人带着青梅回到家乡隐居,陪她走完余生。家乡在北边,冬日常有白雪,回去时已是初春,雪也融化成草原啦。男人还是年轻的模样,大儒可以延缓衰老,可是青梅,老的都走不动喽。”
“他们在那里住了五年,对于普通人来说,多活五年已经不错了。”
“青梅最后一天给他做了顿饭,真的和从前的滋味一模一样。”
“后来男人才知道,她摸索了很久,经常让邻居尝尝,完全靠感觉做出来的。”
“青梅死了,男人从未想过成婚这回事,因为他的父母早亡,他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喜欢那个女人的。而且,即使不说,他也以为青梅这么思慕他,永远不会离他而去的。”
“等到他见到青梅最后一面,才泣不成声。青梅在屋里是笑着的,穿着很多年前绣的,早已不合身的嫁衣,笑得比世间最美的人,还要美上千万倍。”
“青梅从未开口让他娶她。也许青梅慕他多年,也许并不慕他,碍于婚约照顾他而已。可几十年的岁月里,谁还在乎呢?”
“清静无为,清静无为,经历这一幕,哪里还能清静无为!”老人的手上暴起了青筋,一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后他就废弃了道家文位啦。”老人嬉笑着说出了这句话,静静地盯着云渊,想知道他会露出什么表情。
云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故事很凄美,可真也好假也罢,与他何干?老人说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呢?让他珍惜身边人?勉强也说得通。
“少年郎,老头我听说你还会作曲?不知能否为这故事作上一曲?”话是这么说,老人也没什么期待的。
当年青梅死后,他访遍琴曲大家,想以此铭记青梅,可最终没有合心意的。这个年代,知道他故事的人寥寥无几,他跌跌撞撞也走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偶尔用此酒,来缅怀青梅。
是的,他就是那位发明了“浮生”的秦国半圣,吕不群。而云渊发的那段特别的誓言,也是他回应的。当年云渊的祖上和他是一个年代的,虽然交情不深,但有交情就是有交情,他大概猜到这小子的心思,便帮了一把。
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而不死是为妖。能放水到这地步的半圣,他是独一个。他知道此子的誓言,自然不会让此子作诗,既然此子有个清倌姐姐,耳濡目染下应该会作曲,哪怕不作曲,他都不会宣扬的。他只是将故事的时候,伴着些许醉意,一不小心讲的动情了,转移这小家伙的注意罢了。
要是被人发现堂堂半圣竟要流泪了,他面子往哪搁?
云渊在思量。要他因为被感动而作曲是不可能的,他在揣摩这个故事。假设说故事是真的,那么那位大儒定然重走圣道,成就不低。听说秦国的半圣原先不是纵横家,而是半路出家的。这么说来……
这个人可能是半圣?!云渊有些错愕,就算赌错了,他也没什么损失。而若是赌赢了……
现代的歌不太适合,而琴曲筝曲稍微复杂些的,他就算有秀才文位在身,也不会。以前的云渊倒是随手弹出来过简单伤感的曲子,可以借用一下。
想了想,云渊开口道:“你觉得,《白头吟》如何?”有人曾说《白头吟》此诗是西汉卓文君所作,但在后世并不可考。云渊也不清楚这里是否存在这首诗,他准备唱的曲子便是为了配这首诗。
“《白头吟》?好名字。”吕不韦皱了皱眉头,本来他并不期待,可听到这诗题,不免有些动容。
半圣见多识广,既然他没有点出这是前人之作,就说明并不存在。云渊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可有琴?”吕不韦看着云渊狡黠的眼,知道这小家伙已经猜到些什么了,便果断地从怀里掏出乾坤袋,拿出了一把琴。
“你觉得,你可负了她?你觉得,这可是半途而弃?”云渊抚着琴,一面百度一面问道,动作实在有些生疏。
将青梅于最美的年华带出,却弃之若履,不闻不问,自是负了她的。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云渊未等他回答,便唱了起来。曲调不重要,重要的是词。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云渊的声音清朗幽远,少年伤愁起来,比之青年的借酒消愁,更甚几分。
他本以为自己的琴技糟透了,糟到根本谈不下来的地步,他甚至准备后面清唱。可刚唱了两句,他觉得双手快要不受控制,就像以前作《将进酒》时失控的样子。
不会这么玩我吧?这首曲子是以前云渊信手弹出来的,他随意来配那首据传是卓文君的诗,怎么可能引起这么大效果?话说那般疼痛,他竟也要习惯了。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声音渐渐伤感起来,连云渊低着头,肩上额前溢落的黑发挡住了他不太好的表情。
歌曲的异象出来了,声音也随之透墙而出,传遍了酒楼。酒楼上空演绎的,正是半圣吕不群和青梅梁如月的故事。极少的时间异象,流年似水!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