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眼泪和鼻涕揩在上面——不是自己的,反正不是自己的,反正衣服都不是自己的!!
“……连衣服都不是自己的……这工作可真是……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歇斯底里地狂笑着,眼泪却仍止不住地流。
“这算是什么工作啊……明明说是速录员,怎么会这么忙、这么乱、这么累,还这么被……谁爱干谁干去!或许还是法/警比较轻松,维持维持秩序什么的,而且也算能留在法院……”
留在法院……
留在法院?
对了,为什么自己非要死心眼地留在法院呢?像小溪希望的那样当律师的话不也行得通吗?
可是那个时候,别说律师,就是邻居也……
而最终处理了纠纷,还了他们公道的,是法官们啊!
只要不存在客观上的困难就必须解决问题,这便是他们的工作方式。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工作方式,他们才能成为这个社会最后的正义使者。
最后的正义使者……听上去真帅气啊……或许那时自己是充分认识到了这点,才会在之后的那么多年一直努力地朝法官的方向努力吧。而如果不具备“只要不存在客观上的困难就必须解决问题”的精神,自己大概永远也适应不了这个群体的生活吧?
所以,纵使让他辞职的主客观因素有万万千,但留下来、留在法院的理由,只有那么一条就够了。
“真是的,差点就着了那个姓易的道了……”抹了把脸,方泉站起身打开柜子,与三周前相比,里面的卷子只减少了大概四分之一。
“不管合不合适,只要‘量’够了,只要满足条件就能留下来了,不是吗?”
抄起一摞案卷,方泉把它们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易钟明的那番话虽然刺耳,但是就“认知自我”这层含义来说,他或许还是做了点好事的……
“不是为了留下来而留下来,是为了留在法院而留下来——姓易的去Тmd吧!”
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快五点了。
时间还早着呢……
第7章 不被原谅,但仍要继续
这大概是易钟明四年来最忐忑的一宿。
不管是第一次审案子的前夜,还是得知上诉的案子被改判的当晚,他都没有这么不安过。
早退显然不是原因。反正庭里不用打卡,庭长又去院里了,只要门卫老王不开口他就不会暴露。
没带案子回来写?可能有一点这方面原因吧。自打升上助理审判员以来,几乎每个漫漫长夜乃至周末节假日他都是在无休止的写判决中度过的。下午那会儿走得急,一个案子都没有带回来,所以吃完晚饭后他就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虽说还有去老地方找点乐子这么一个选项,但他根本提不起那个兴致。都怪方泉那小子……
……啊,是了,都怪方泉,都是那小子的错!
不得不承认,在听到他嘴里吐出“同性恋”三个字的时候自己就慌神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模糊。尽管当时克制住了生理上的欲求,但冲动之下他好像也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
身体上的伤害是实实在在致命的,光是回想起来易钟明就无比后怕;相比较而言,言语的伤害虽不直接害人性命,但影响更加深刻:昨天借着火气他说了不少伤人的话,这其中有些是憋了好久的真话,有些就……
易钟明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
“……反正那小子是属鱼的,肯定不会记得的……肯定会忘的……肯定没有往心里去——啊不行,不能都不往心里去,为他好的那些总该记着吧……”
自欺欺人。不用任何人提醒,易钟明自己也知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欺骗自己就成为了他的习惯:比如说不在乎自己性取向的事情,比如说自己已经成长为一个不会轻易动摇的成熟法官的事情,再比如说昨天自己对方泉说的那些事情……
叹了口气,易钟明再次翻了个身,面朝窗子的方向。夏天的太阳出的真早,这才五点钟,窗外的天空都已经泛白了。天亮了以后,就得去上班了,上班的话,就又得见到方泉了。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自己还能用一贯的表情来面对他吗?
切,工作的事情已经够忙了,还有时间管他?作为那小子直接对口负责的法官,工作的时候摆出工作的态度就行。不管方泉是不是同类,不管他和方泉过去是否存在着任何的联系,工作就是工作,只要那小子能把工作做好……
……嗯,好像唯独这点做不到呢……
想到方泉工作方面的种种问题,易钟明顿时又怒火中烧起来:昨天的上诉案卷和开庭,前几天忘记联系原告来拿判决,上个星期……
平心而论,这些问题并不完全算是方泉能力上的欠缺,态度、心理素质等方面不求上进才是关键。说实话,如果方泉自己认识不到这个问题,那么就算是神佛也留不住他了。
亏得他当时专门为方泉量身做了这种交易……
“啧,这小子这些年到底是吃了啥才变成现在这幅德性的啊?!”易钟明将上臂搭在眼前以阻隔恼人的光线,“真是……不教训他也不行啊!”
又气又悔地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易钟明在闹钟响之前爬起来。他慢悠悠地吃完早饭,慢悠悠地准备完晚餐的食材,慢悠悠地骑着车来到法庭,居然才刚过七点半。路过会客室的时候,易钟明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