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认主人,自然百般挣扎,傅琅心一急,手上用力要把那马拖出来,把缰绳在手上绕了一圈。缰绳拉得死紧,耳边只听一声激烈马嘶,马蹄一抬,就要向她胸口踢来。
傅琅哪里见过这阵仗,手上缰绳又松不开,只觉得心下一片冰凉。甫一闭眼,都能听到马蹄袭来的风声。腰间陡然一紧,缠紧马缰的手臂剧痛,然后整个人向后仰倒。落地之时却没有料想中的痛感,身后像垫着什么。
傅琅睁开眼睛,眨了眨眼,伸手往身后摸了一摸。
熟悉的温凉声线传入耳中:“别乱摸。”
傅琅手一抖,偏头去看,原来自己竟是整个人压在别人身上。那人一身整整齐齐的白衣被她压得乱七八糟,沾着泥土和稻草,手里拿着剑,一脸无奈,正是裴瑟。
傅琅从牙根里挤出个笑来,手忙脚乱要从裴瑟身上爬下来,脚被什么绳索一绊,一个不小心又按到裴瑟身上,触手又滑又软。傅琅往日在安期楼也不是没和阿钟等人玩闹着这样过,却不知怎么的,这样摸到裴瑟身上只觉得五雷轰顶,整个人简直像被雷劈一样愣住了。
裴瑟无奈抿了抿嘴,长长地叹了口气,索性抬起一只手臂来挡住了眼睛。
门口的赤玉也是方寸大乱,连忙抬手赶人:“走开走开,都不要看了,走开走开!”
傅琅嗫喏着终于从裴瑟身上爬下来,看到刚才绊倒自己的是半截断掉的缰绳,想来方才裴瑟是在电光火石间冲过来砍断缰绳又抱着自己避开,自己才躲过一劫。不想这一茬还好,一想通才觉得右手臂又麻又痛,大概是抻着了。
裴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卫姑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傅琅垂头道:“你笑话我好了。”
裴瑟一愣:“我笑话你做什么?”
傅琅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乱编了个理由道:“我不会骑马,趁你不在……”
裴瑟忍不住笑出声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趁我不在,胳膊都抻着了。”她转头吩咐赤玉:“去请医师来,万一脱臼了就不好了。”
傅琅由着她一路扶回房间,心中沮丧,她刚才心血来潮去牵马,反而弄巧成拙,又没能跑掉。天虽然冷,裴瑟方才一通折腾,身子也暖和过来,抓在傅琅手臂上的手有些温热,熨得傅琅心里难过起来。她本是来算计裴瑟的,眼下不想再算计,却不能脱身,简直日日夜夜都有如芒刺在背。
医师来看过,给傅琅涂了黑压压的一胳膊草药。裴瑟看医师动作,皱眉道:“这里合适的药物难找,若卫姑娘跟我们走,过两天到南边城池,总有些好药可以用。”
傅琅疼得龇牙咧嘴,抽着气道:“没事的,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