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他一会儿,道了声别,转身离去。
温聿寒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本书,是妖族民间所流传的人族大事记的某一卷,原为赫连万朔带给远天谣的解闷之作。屋子里被他折腾得乱七八糟,地上桌上铺满了各种书册和纸张,上面画满了奇形怪状的符号,旁边标注有汉字和数字,都是很基础的入门万俟语。
温聿寒随便拨拉出一个地方,盘腿坐下,结果被天问剑硌到。他把剑往旁边挪了挪,翻开书页。万俟语他只勉勉强强学了几天,自然看不懂全文,但一些关键字是认识的,比如“逢平”,比如年历。
他这几日在查一些事,关于逢平的,关于赫连万朔的,关于容宸的。他现在住的内间应当原是容宸的书房,典藏称得上丰蕴。他还在抽屉最下层找到一册容宸自创的琴谱,温聿寒不大能看懂。当时容宸的字体远没有现在飘逸清隽,带着几分固执的幼圆,一笔一划都落得十分认真。温聿寒脑补小容宸鼓着包子脸,趴在比自己胸口还高上一点的桌上认真练字的景象,想想就可爱得不行。
他把琴谱悄悄藏起来。这段时间他装作在和容宸在闹别扭,就是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在查他。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温聿寒自认为没有十分也有五分了解容宸了。如果自己主动摆出拒之不理的态度,容宸一定不会主动接近自己……其实对此他是有一点挺不是滋味的。
容宸这种性格,这副姿容,很难有人不对他一见钟情。但若是想第二眼依旧动情,还想要爱得起,实在是太难了。
不说别的,光说他总想着怎么推开别人,这一点就很糟糕了。
温聿寒想起,他问容宸对自己有无感情之时,容宸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暗示给自己一个否定的回答……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遮掩自己的真心,并且试图扰乱对方的真心
如果是真的,那么事实上,他挺成功的。温聿寒后来的确因此消沉难过了整整一晚。后来再细想才咀嚼出几分不对来。他回忆他们这些天来在一起的种种时光,绝不相信容宸当真是一个完全冰冷的人,对自己半分感情也无。
他只是爱憎恩怨格外分明。因此温聿寒猜测,这或许与他要做的事情有关。他不想把别人牵扯进去,所以多年来一直独身。温聿寒暗中搜罗他这五年来大大小小杀过的人,正邪皆有,他又不是在替妖族办事,那么这件事,极有可能和报仇有关。
报仇……为兄报仇。容宸同赫连万朔十二年未见,女王陛下二十二年前登基,街头巷尾关于朔王子私生子的谣言在那之后才流传开,因此至少可推至二十年前。他从东门庆嘴里套出容宸的年龄不会超过三十,而朔王子在二十三年前成年。中间十年,光死去的皇亲贵戚就有一大把。任温聿寒翻遍了大大小小各种史册,都没有发现“逢平”这个名字。
但有一件事比较奇怪。
还是二十三年前这个节点,原本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图特王,突然被妖族先王贬出泷都,各册只载是“触犯律法”,却皆未言明是触犯了哪条律法。同年人族一作恶多端的魔头伏诛,名为杜宇。而第二年女王登基,朔王子逐渐得势,自那之后,关于他们的记载才逐渐多了起来。
逢平……逢平……他问逢平是否为真名时,容宸的答案似是而非。这么说来,莫非逢平就是杜宇?这样仿佛也能说得通,或许他们带兵围剿杜宇,而容宸为兄报仇,无可厚非。
可是这些,可是杜宇……又和妖族有什么关系?
信息太少,正因如此才显得奇怪。能全方面隐瞒下这种事的……一定不是一个势力所为。
温聿寒隐约觉得,自己在查的,兴许是一桩牵连甚广的大事。
而真相似乎近在眼前。这让他既有些激动,又有些惶恐不安。
月挂枝梢。
图特王近来治水有功,受了封赏,府上张灯结彩,夜夜晃得温白眼花,叫他半梦半醒恍惚间看到了二十一世纪的霓虹灯光。图特王夜夜笙歌,甘圣霖为保他平安,只得在一旁随同。天昊作为甘圣霖的半个关门弟子,又因图特王曾与其母有过一段奇妙的青梅竹马之缘,遂也被日日带在身边跑东跑西见世面;蔚老爷时隔三年未见儿子,猛不丁发现儿子居然变成了一个闷葫芦,表示十分担忧儿子的精神状态,于是拎着他穿梭于各大勾栏酒坊当中寻找自我,如今也不太见得上了。此时纵观全府上下,居然只剩下温白和唐珏两个闲人。唐珏肘着侧脸想他远在天边的温大哥,温白则逗着毛毛想他近在咫尺的主角大大。
毛毛很嫌弃温白,但是却很喜欢唐珏。温白想挠他下巴,却被毛毛兴致缺缺地扫了两尾巴,挥开了。
“哎……”温白徒劳地伸出手,试图挽留他。
毛毛起身优雅地迈了两步,庞大的身躯往怏怏不乐的思春少女身边一卧,脑袋不住地蹭着她肩膀,看起来就是一只求抚摸的大型猫科动物。尽管外形威风凛凛,却毫无作为黑豹神将的尊严可言。
“唉。”
唐珏今夜第八次叹气。
温白习以为常,翻了个白眼。
图特王今夜宴请全宫,各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集中在正院,下人们忙忙碌碌奔走不歇。他们两个闲人,为了不给别人添堵,便呆在无人赏玩也不需打理的偏园,伤春悲秋。
至于毛毛,原名毛逑,名字很可爱,至于“毛毛”这一爱称则是唐珏给起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