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把上他的肩膀,问他:“你觉得德国队这次能赢吗?”
“离我远点,否则我就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死的概率并不大。”我快速地接道,然后想了想,在他的嘴里塞了一堆糖果。他无语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起来,有些冷,我给他在绑绳外面加了个外套,把他推出去,看阳台上的花,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那些花上,看着一棵叶片泛黄,没有开花的茉莉说:“它都快死了。”
“不会的,施点肥就好了。”我说道。
“以前我爸也跟我这么说,然后隔了一段时间就换了一盆茉莉,大概他觉得,世界上的茉莉都长成一个样子吧。”他坐在轮椅上,对我说,“你们要不到多少钱的,我并不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且,他不喜欢我。”
“没关系,价钱可以再商量。”我的手无力地搭在轮椅上,胡乱地扯着,感觉他的负面情绪顺着轮椅,爬进了我的胸膛里。
☆、催眠
他从不正面反抗我的行为,没有试图逃走,也没再跟我进行过多的言语交流。也许在他心里,我绑架他的时间,其实已经整整五年了,现在和以前没有多少区别。
我在他的房间里放他喜欢的音乐,也学会在鸡蛋羹里加火腿和菜补充营养,在他发呆的时候在他旁边看一本会让人昏昏欲睡的书,一天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二十个小时。每天像伺候瘫痪病人一样给他刷牙洗脸,甚至送他到厕所。隔两天,还要和医生一起,守在门外等他洗澡。他洗完澡出来,也没有穿多少衣服,身上的勒痕横七竖八的,颜色发紫。
我和医生对视了一眼,都流露出了不忍心的表情。
我说:“我不绑你了,家里的电话线我都拔了,门外我增添了很多保安,你逃不出去的。”
他嗯了一声。我心虚地问道:“你会配合我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他又嗯了一声,然后钻进铺盖里,盖上被子睡觉。
我在他的床下打了一个简单的地铺,晚上有些睡不着,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往床上望,发现他睡在床沿边上,盯着我看。
“睡不着?”我迎着他的目光,问他。
他却反过来问我:“赎金商量好了吗?需要我拍视频呼救吗?”
我没有说话。
“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好人的感觉是不是非常良好?”他把身体往前倾了一下,头悬空掉在了外面。
我伸出手按住他的后颈,突然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我说:“是的,感觉很好。”
他的右耳正中长了一颗痣,痣的颜色很浅,微微有些凸出来,看起来像一个耳钉,我突然没由来地想去碰一碰。我注视他的时间太久了,按常理来说,他应该会把我的手打下去,再咬牙切齿地说一句别碰我之类的话,但他没有,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几次短暂的目光交汇之后,他抿紧嘴唇,躺了回去,我的手被压在枕头上,抽不出来。
他翻了个身,我把手收回来,放在鼻端,无意识地闻了闻,一股茉莉花香精的味道。
只要我想,我可以一直伪装下去。反正我是第一人称的讲述者,所有的故事情节都出自我之口,我可以捏造剧情,颠倒黑白。我认定寒存是神经病,他就是神经病。我把自己刻画成一个无辜卷入此次事件的人,那我就是无辜的。
可我无辜吗?并不。
我把寒存推下过水,在把他救起来后,我在他耳边说了半句话:“我真想剖开你的脑袋……”我也确实在事发那晚站在他的窗前,静静地打量过他。寒存患病的诱因就是我,他没有说谎。
我说谎,是为了掩盖五年前自己那燎原般的嫉妒。
我没想过会再遇到他,也没有料到他会患上被害妄想症,认为我这五年来一直在对他进行骚扰。我刚开始觉得这是一次赎罪的机会,现在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更加无法测量的深渊。我再一次嗅起了自己的手。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敲击着这个空间里的气体,如同一颗石子溅入水里泛起波澜:“那天下午,你为什么不来呢?明明你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那么诚恳,我坐在餐桌前面等到身体都僵硬了,你为什么不来……晚上你站在外面的事情,不会真的是我臆想出来的吧?”
“有事情耽搁了,真的很对不起。”
“那你晚上确实来了对吧?”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想了想,问他:“寒存,你现在还在画画吗?”
“在……”他的声音模糊而绵长。
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手臂自然下垂放在腿上,试图放松:“我已经五年没有画过画了。陈医生跟我说,我有责任把高二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这样你才能打开心结。该怎么说呢……小时候,我被无数次地夸过有天赋、有灵气,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画家,那些话可能不过只是别人随口的夸赞,我却相信了。我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但学习画画这件事,却一直没有停止过。高二那年,是我学习画画的第九年。也就是那一年,我失去了老师的赏识。”
“因为我?”
“对,因为你。我曾经努力地试图说服自己,艺术这种事是没有定准的,我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说不定老师只是偏爱你的画风,所以才觉得我不过是平庸之才。我不能自我否定,即便我确实没有天赋,至少我努力了九年。可是后来,你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