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期并不接酒,正色道:“我不是来饮酒的,也不是来看谁死的。这时候吕大人不在户部公干,却到天牢里来找不相干的人饮酒作乐,怕是不妥吧。”
“谁说不相干?于公,我和他同殿为臣,于私……我们的关系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而且,那可不是第一次……你说,他要死了,我该不该来送送?”说到这,吕剑吟故作惊奇,“咦?伍大人,你看上去怎么一点儿也不高兴呢?我还以为你恨徐曼卿胜过我。”
“吕大人的话我不明白。”伍子期淡淡的道。
“若不是你,我们哪会在这天牢里喝酒?徐曼卿是从你婚宴上被带走的,你不知道?”
“皇上要召谁入宫,哪用得着来问我。”
“皇上为何一个醉鬼入宫?”吕剑吟瞟他一眼,笑了一笑,“那么大的尚书府,伍大人难道就少间客房收留同窗故交,还要劳圣上带回宫去?”
“圣意难测。”
“伍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若是主人开口留客,就算是皇上怕也不好硬将人带走,明知前面是个万劫不复的陷阱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徐曼卿住里跳,嘿嘿……,你可不要说你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剑吟虽非善类,自问不及你狠。”
伍子期没有说话,身子却有些发抖。
“伍大人不要误会,我不是骂你,是想谢谢你,我恨徐曼卿入骨,若不是你狠心,他哪会有今天?谢宴容我改日补上。”吕剑吟笑笑又转头向曼卿道:“倒是你,徐曼卿,你要给我多少意外?你酒后“误闯”圣上寝宫的事都传遍了,虽然朝中都说是你企图以色惑主,不过,让我大胆猜猜,九龙塌上,销金帐里,演的是一出牡丹戏游龙吧?”
“你喝多了,怎么胡说起来。”曼卿夺过吕剑吟手上的酒坛,这话是随便说的?外面指不定几只耳朵听着呢。
“你敢做还怕我说?”吕剑吟却不停口,“天下都知道徐曼卿天香国色绝世fēng_liú,哪有人舍得与你春宵一度后立刻将你打入天牢的,除非……他受了什么奇耻大辱,而且,皇上连着两天没早朝……”吕剑吟走到伍子期身边,笑得暧昧,“伍大人,你和徐大人最亲近,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曼卿苦笑,这个人j-i,ng,他猜得虽不中,亦不远矣。
“吕大人,你醉了。”伍子期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直的说出来,虽然这事他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事关圣上清誉,哪能乱说。
“你们都说我胡说,我就不避讳了,反正这间房里都是自家人……”
“谁跟你是自家人?”伍子期怕他又说出什么口无遮拦的话来,想打住他话头。
“徐大人,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么多客人你也不介绍一下,我来帮你,”吕剑吟指指江少龙,“这位就是原先金风寨的寨主江少龙,江寨主,在下吕剑吟,这位是伍大人,你的曼卿哥肯定没跟你说过我们俩的事儿,今天我跟你说说……”
伍子期听到“江少龙”三个字,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脖颈上的淤红,又垂下眼去。这人他以前听洛雪说过,后来割袍断义那天晚上,他听见曼卿出门以后跟人说话,好像就是叫的“少龙”这名字,原来是他。
“不劳你说,我知道的。”江少龙红了脸,大声道。这个人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他虽不全懂,却也听出些端倪来。
“你倒是全心为他。”吕剑吟饶有意味的看了江少龙一眼,道:“徐曼卿,今天酒已喝过,你上路之日我就不来送你了,你莫要忘了还欠我几斤喂狗的r_ou_!”说罢笑着扬长而去了。
“子期,”吕剑吟一走,曼卿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绝不相信子期会陷他于不义,但吕剑吟方才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再回想子期成亲那天,子期没有给自己下贴子,仅仅是怕见了伤心吗?但自己还是执意去了,还穿得花枝招展的;子期又说皇上在,你回去吧,但自己竟然没听出话中有话,还是执意留下了,这该怨子期袖手旁观还是怨自己招蜂引蝶?想来都是天意,曼卿顿了一顿,问道:“你恨我吗?”
“恨。”子期抬头看着曼卿的眼睛,冷冷说了一个字。
“原来如此。”他说过不怨他,却没说过不恨他,“是我到处留情,对不起你……”
“我不恨你不能专一,”子期摇头,“我恨你厚此薄彼,你将洛雪带在身边小心爱护,你为一个小倌守孝三年不取功名,甚至那个处处与你作对的吕剑吟你也是犹犹豫豫割舍不下,对他,”子期指着江少龙,“你就更夸张了,虽是y-in错阳差,却明媒正娶。”子期越说越苦楚,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却总也说不出口,方才见吕剑吟说得痛快淋漓,越发觉得不吐不快,就算有旁人看着也不在乎了,“我呢?我伍子期在你徐曼卿心里可有一丁点儿的份量?我自问对你算得上剖心挖腹,皇上给吕剑吟赐婚你尚且去帮他回绝,为何轮到我的时候你一句舍不得的话都没有?徐曼卿,你到底有没有心?你若有心,心里是谁?”
你若有心,心里是谁?一句话问得曼卿无言以对,他想每个人都好,可原来他以为是好的却不是子期想要的,他爱子期才甚比肩,他爱子期谦虚文静,他习惯子期总是适时的来找他,他习惯子期主动缠上来与他深吻接纳他,他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