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的感觉像是被人惊醒美梦,糟糕透了。
他起身,大家面面相觑,小声的议论扯回周宗瑜飘远的思绪。
转头看着站在画架边的高大男人。
“已经画完了么?好快啊。”
他看到男人沉着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起身。
男人看着他安静了一会儿,终于道:“今天就这样吧。”
周宗瑜走过去,看到画面上的自己,他不由为那画面中的感情紧张了一下。
他看一眼安德烈,男人灰紫色的眼睛温柔如水。
画面中的人宁静又忧郁,从窗户透过清冷的光照亮他面容,拉出的影子和身后的背景融为一体,窗台上插着一小捧嫩黄的花,一身黑衣的男人眼神像是落在花上,但思绪却又像是飘向远方。
明明是一副未完的画,可他却心慌得要命,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画面上的人太过贴近真实的自己,还是因为安德烈此刻看他的眼神温柔得诡异。
“嗯……安德烈,你这样就画完了吗?”
他紧张地低着头,不敢面对男人的眼睛。
“不......”
“要继续画?”
“我要带回去画。”
他有些意外,抬头看那人的时候,男人露出“终于抓到你”的胜利表情。
他被那笑容弄得眩晕,赶紧转头磕磕巴巴地对学生们说:“呃,大、大家有什么想交流的,可以,呃,向达里洛夫先生提问.......”
学生们七嘴八舌和安德烈交流,有几个孩子英文特别好,都不用他这个二把刀翻译,直接就能和安德烈沟通。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时候在国外长大的男孩已经成了翻译,这里不需要他再碍事。
人群外,刘教授团队里的女孩正望着这边。他认识这个姑娘,现在是在读研究生,似乎在这个画室做代课老师。
她在编撰采风的时候一直和他们同行,性格开朗,也很能吃苦,爬山过河从来没有喊过一声累,给周宗瑜留下深刻的印象。
最重要的是,她是唯一一个不在乎周宗瑜尴尬身份,喜欢和他说话的学生。
周宗瑜被刘教授强行划入编撰队伍,虽然团队的人当面都恭敬地称呼他一声周老师,但没有学校聘用、没有正式职称、没有强大社会背景,周宗瑜知道那群人都在背后对他议论纷纷。就算和他搭上关系,对于以后留校、晋升、人脉,都完全没有助益。
但那个姑娘没有在乎过这些,对待他的态度介于老师和大哥哥之间,周宗瑜有时候看着她,总忍不住想到宗玥。
听说宗玥已经结婚了......他上次在利物浦拍卖画得到的少量报酬,都汇给姑妈做宗玥的嫁妆。
想到这里,周宗瑜忍不住心头一酸,他很担心妹妹没有足够排场的嫁妆,到了婆家会受气。
他想过去,和孤零零站在人群外的女学生聊聊,刚一起身就被安德烈拽住。
低下头,看到安德烈紧握着他小臂的大手,男人没意识到他想离开一样,正和学生们聊得开心。他没办法插嘴,只能乖乖坐好。
下午两点多,他们拒绝了聚餐的邀请,安德烈说他想和周宗瑜切磋绘画技巧。
两个人在安静空旷的画室找了个窗台坐下,一人拿着一本素描本,周宗瑜给安德烈示范中国画里关于画面美感的概念,他拿铅笔简单画了几笔国画中的山水,安德烈也跟着画了几笔。
周宗瑜看到,不由赞叹安德烈的绘画天赋。
“安德烈!你画得很不错嘛,笔法学得好快!”
安德烈摸摸头发,笑着表示,“我可是很聪明的,要是你准备收学生的话,第一个要考虑我哟~”
阳光照在他软蓬蓬的金发上,长长的淡色睫毛也被光线染出一圈暖光,那双灰紫色的眼睛看起来像宝石一样,周宗瑜欣赏着这样美好的安德烈,直到那双眼睛从微眯着变成张大定定看着他。
周宗瑜慌忙收回视线,假装咳嗽一下,道:“好的,我知道你很聪明啦!”
他又指点安德烈国画中的笔法,看着那人绷着微微圆润的脸,低头认真学习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想到宗璋。
他以前也教宗璋画画,一开始还只是出于闲来无事的爱好,看着严肃的小孩子打仗一样捏着毛笔,好几次都被逗得闷笑。宗璋学什么都很快,画画也学的像模像样,可惜宗璋感性太差,每次都是生搬硬套,他做示范画了个什么东西,宗璋就原样搬下来,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时间长了,未免让他这个老师感觉无趣。
他看着安德烈画出的东西,也是努力向他的示范靠拢的样子。
周宗瑜不由叹气,笑着对安德烈说:“安德烈,你现在真像我弟弟,就是宗璋,上次在利物浦你见过他。你们啊,都喜欢照搬我讲的东西,其实好多东西你们理解了就好,可以用自己的理解来画点儿别的。”
他看到安德烈突然停下笔,抬头看向男人,发觉那男人似乎在生气,灰紫的眼睛像是浮着冰凌的冬河。
“呃,我的意思是,你不必画得完全和我一样,只要笔法到位,画什么都行啦!”
他慌张地解释,不确定自己是哪里犯到这人的禁忌。
安德烈盯着他,突然推着他的胸口把他按在墙上,周宗瑜吓坏了。但是安德烈只是伏在他肩上,厚实的胸膛紧贴着他,把他挤在墙上。
他听到安德烈低声喘气,过了一会儿,男人闷闷在他耳边说:“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学生......”
“呃,就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