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外人,毕竟靠和年轻人短短半个月的接触来决定让不让他们通过密道很有难度,密道的三条岔路前方是三条截然不同的命运,这项任务一般交给生活经历比较丰富,早年在外闯荡过的人。不拿捏稳可能要为将来埋下祸患!
固安叔早年负责城里与外界的物资交换,陪着商队从城外贩运基本生活用品,来来回回三十几年,岁月在他的脸色雕琢出一道道沟壑,似乎每道沟后面都有一段晦涩让人不想提起的往事,因此他看起来要比其他的老人更加沧桑古朴。
他领着小伙子到了城中一户看起来和别的百姓没甚两样的住所前,指了指旁边刚起了地基的青石板房,城里工头不好找,盖个房子难,老人家答应给两人管吃管住,让他们帮着几位师傅运些石料泥浆。
二少现在十条龟毛的做人准则已经被掌柜摧毁得七七八八,很难想象他两个月前那比皇帝老爷还矜贵不染尘土死讲究。
下泥巴坑,铲土,挑石块,累得满头大汗,脏兮兮像个水浇化了的泥人儿,一整天干下来,若是不去搭理他,他一句话都不说,被老人好一顿夸。
有外人在的时候,掌柜一般是不去招惹他的,将两竹筐刨地基多出来的沙土挑到老人家的田地上,回来时慢悠悠打量这座小城,这苦泪血汗滋润出来的宁静祥和。
这时候他居然不自主地想到两个月前脸色糊着血的小子的目光,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在杀戮中表现得那么淡然自若处变不惊。那日在树林和刺客周旋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所有人都没有发觉,但是掌柜就是知道,甘维好像是看出点什么了。
虽然这么长时间以来,甘维一个字再也没有提起,可这不代表他忘了。
英王府的公子庞彻一直再三委托他好好关照傻小子。他似乎还不知道,他口中的傻小子拼命地逼着自己增强体力,能让自己成长的机会,一个都不放过。
竹框轻轻晃荡着悬在扁担两端,小年轻的眉目慢慢拧住,思索许久,目光慢慢才有了焦距。
他脚步轻快地拐了道巷子,没想正碰到穿着朴素蓝布衣衫的奉以,这种装扮在城中老百姓身上随处可见,可身姿挺拔的奉将军穿上着一身,就像包裹着泥封的酒坛,外表破破烂烂,内里经过岁月酝酿的味道却让人沉醉和回味。
目光相撞时两人俱都是一惊。
看到渐近不惑之年的奉将军,丠姻准丝毫都不怀疑二十多年风华无两的奉以有传说中倾倒众生的本事。他稳住扁担的手紧了紧,上头筋骨乍现。
余毒未清,奉以整个脸苍白了许多,可浑身的英气和清俊却丝毫未减,见了这位面熟的小年轻定住步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挑泥土么!好好干!”
“是,将军。”丠姻准说完抬起头,淡淡地笑,恭敬地给他让了道路。
奉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在即将和他擦肩时忽然出声:“还请等等。”
“将军?”此时掌柜微微敛下的眼里满是悲悯。
因为他的微微掀起的嘴角和亲和的模样,奉以丝毫没有察觉。
“请问,你的父母可还健在?”
“家母已经过世,老父健在。”
“如此,那可要为你老父争光,本将军在大漠等着你们。”
“多谢将军鼓励,晚辈一定拼尽全力不负厚望。”
说这话时年轻人抬起头,奉以看着他英锐坚定的脸有片刻的失神,意识过来马上收回目光:
“好!你去吧!”
……
两个年富力强的小伙子的加入,让进度加快了不少,老人家笑呵呵地将一大碗泡了茶叶的晾凉的水递给他们,司昂的确是渴得很,咕嘟咕嘟喝了满嘴的茶渣子,掌柜见他要吐吐不出来,嘴唇都吧唧得红了颇为难受的样子,倒了小半给他,“簌簌口。”
司昂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嘴利索了也是抿着,好像那张嘴最大的功用就是吃喝,附带着说两句话。掌柜怀疑自己若是不捉弄他几回,这小子会不会长久就哑巴了。
收拾好工具,老人家带着两人来到城中颇为体面的住户家,上了台阶,门上朱漆微微剥落,司昂和掌柜都赤着脚,身上的泥巴只用水随意清洗了下,这是老人的主子家,他们住在左边一间腾出来的耳房里,有床,有凳,窗明几净,在物资匮乏的城里,实在不能再要求更多。
丠掌柜搬出来个长板凳坐在门外,听见里头哗啦哗啦的水声停了,不一会儿,门打开,他推门进去,这里水源缺少,无法沐浴,只能用毛巾一点点擦拭,看了眼剩下的半桶干净的清水,掌柜喝住司昂走过来:“这水不怎么脏,我用这水洗第一道,先别端出去。”
司昂脸色怪异地看着他,手紧紧地抓着木盆“这用过,脏。”
“爷们儿不讲究这些。出去不?不出去把门关上。”说着掌柜夺过木盆,脱了身上的短衣,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
☆、恶心吧唧
司昂脸色怪异地看着他,手紧紧地抓着木盆:“这用过,脏。”
“爷们儿不讲究这些。出去不?不出去把门关上。”说着掌柜夺过水,脱了身上的短衣,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砰地一声门被关住,司昂穿了一身庄稼汉的利落衣裳,坐在墙边儿,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地叫,忍了一会儿听见有人进了院子,见是一个年轻人,身后跟着庞彻。
司昂起身走过去,“季丹城主,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