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长欢便轻轻的点点头,卷翘的睫毛微微上扬,遥望着远方的虚空。
如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似乎也不想认命了呢。
不想被当做赎罪的工具,摆在华丽的幕前,任凭旁边人明里暗里的毫不掩饰的、无知的畏惧。
现在,自己也有同伴了吧?李长欢垂眸看着李长安,忽然露出一个从未有人见到过的清浅微笑。
李长安呆呆的看着那张倾世俊雅的脸上那抹淡然笑意,感动得忍不住想哭出来。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贪婪的盯着李长欢的脸不肯移开视线。
哥哥上一世唯一的一抹绝色倾城的微笑,只在他临终时。
李长欢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轻松心情。他在一时的激动之下,做出了一个他平日里怎么都不会做出来的举动。
他解下了自己厚重的墨狐大氅,只穿了一身锦服,便俯身拾了一团散雪,微微捏了捏,捏做一个雪团,便朝着李长安丢过去。
雪团在李长安的腿上散开,却也把李长安打醒了。
他看着李长欢在雪地里那遗世独立的身姿,随即也笑了起来,扑上去捡了一团雪,与李长欢在雪地里滚做一团。
兄弟两人便在雪地里肆无忌惮的疯闹起来。
无人敢于过来打扰。
李长安在很久以后都记得李长欢那时候的那抹微笑。他在回忆时,总是觉得那时候的李长欢就像是有着法术一般,带着惊为天人的绝色,深深的烙印在他的骨血的记忆里。
李长欢很早的时候就见到过李长夜和李长秀这样玩过,彼时,他只高傲的坐在太子专属的席位,俯视着所有膜拜在他的脚下的臣民。
那些欢声笑语,从他一出生就注定不属于他。
李长欢还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母后曾经告诉过他的话:“长欢,母后此生,唯愿你安好一世。只是,你父皇终究是不肯放过我的,而你,却是无辜。若真有一天大难临头,你便自己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去,知道了么?”
他也知道,自己母后的娘家只看到了他表面上的风光无限,便想着借他上位,扶植了他做皇帝,那么便是无穷无尽的好处。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皇帝早就为了削弱外戚专权的势力,首先就拿皇后开刀,一道恩旨把皇后发配到皇庙。
皇后在宫外,却已经在暗中为李长欢铺好了后路,只等他应付了皇帝陛下,挑一个好的时机就可以离开这个吃人不眨眼的炼狱囚笼。
只是,李长欢现在却不想离开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这里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个兄弟,李长安。
不为了自己,也要为这个自己真心以待的兄弟做一点什么。
他在心里暗中比较了良久,便再也没有犹豫的把心里的天平偏向了李长安那一边。
☆、豆腐
李长欢在下定决心为李长安留下以后,就给李长安找了两个老师。
一位文师,是朝元阁的阁老宣承雅,年近三十,是一位眉目俊逸的温雅男子。十来年前就金榜题名做了状元公,只是满腹的诗书才华却因为得罪了当时皇后的娘家,王家,便只被派到朝元阁做了一个三品的闲职。
另一名武师是当朝一品大员骠骑大将军高睿,此人虽然文采不通,便是要写自己的名字也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困难,但瑕不掩瑜。他的功夫之高,在当朝便仅此一人。
也有江湖上的游侠一类的人,怂恿了所谓武林第一高手与朝廷第一高手打上一架,因为武无第二,势必是要争个高下的。
也是打了一场,却并没有传说中一样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两人只是点到即止,然后说几句不负盛名,便又各自打道回府了。
但是也并非没有胜负的,至少在那以后,那位江湖第一的公子剑便再也不在江湖上出现过了。
孰胜孰败,大概也是清楚明白的了。
这两个人原本都是不愿意的,一则李长欢的名气着实不好听,但凡是有点傲气的人都不愿意与他多有牵连。二则,这两个人自己也是很不对付的脾气,哪里又愿意在一起共事呢?
只是,李长欢是备受帝宠的太子,他一开口,这两人便是再无奈,也只得来教习李长安了。
不过,不得不说李长安是难得一见的良才,记忆力极好,一则是他上一世便是难得的文武双全,可上马提剑定江山,下马握笔治盛世。
这一世,为了李长欢,李长安更是鼓足了十二万分的力气去努力。
不过一两天以后,他的两位老师就忙不迭的争着要往太子东宫里搬来住了。没办法,太平盛世里,没有仗可打,高睿也是快闲的长蘑菇了。
宣承雅十来年都是做的闲官,又没有成家,混的也是空闲的时间一大把一大把的。这好容易有一个难得的良才可以入眼,怎么能就这样放开呢?
但是,两人都有些可惜的是,李长安居然死活要跟着李长欢一条路走到黑了。
这李长欢虽然目前是无可争议的太子,除了他略显冷漠乖戾的性子,似乎也没有别的不好。但是,也不见得抱住李长欢的大腿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过,这些目前都还不是最要紧的了。
李长欢看着李长安所表现出来的努力,心里自然是欣慰的。
他吩咐无忧选了东宫里最好的两间房间给李长安的两位老师来住,于是,宣承雅和高睿这两位昔日相看两生厌的大臣就成了邻居。
没办法么,东宫里最好的两间客房